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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解

收拾過後,站在一旁的史牧之有些拘謹。

欣芮交疊著雙腿坐下,沖史牧之笑了一下,“坐啊。”

“恩。”他喝了口水緩解下情緒,無奈喝的太急又被嗆著了,“咳咳咳,咳。”

“婚後生活怎麼樣?”彷彿好久不見的老友,欣芮耐下心來問著史牧之的近況。

史牧之想著自己家的老婆,放鬆下來,“阿瑞,她很好,這個家全靠她才能這麼好。”

“她倒是提了不少跟你相處的細節,譬如說她是主動追的你,打見你第一面起她就直撲主題,沖你說,我要你愛我。”欣芮聊起天來眼神發亮,模仿起洛桑瑞的神態惟妙惟肖,嬌俏中帶著一絲優雅。

“是啊,一個人對你說我想要愛,你大可聳聳肩說,好,挺好的,我們不都是這樣嗎?

但是她說得是,我要你愛我,這就迫使我當下就要作出回應,對她這樣的女人我總是很難拒絕。”史牧之不再規規矩矩的坐著,慢慢的翹起二郎腿,雙手也搭在椅背上。

“真好。”欣芮右手撐著顴骨,望著一臉甜蜜的史牧之,突然感到一絲放鬆。

“你現在好嗎?”史牧之的心裡百轉千回,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欣芮,比如說,為什麼跟紀鋒分手?為什麼來到山城?接到新戲,需要我再做些什麼?可能腹稿的話一到嘴尖,便如水汽一樣流出的是這樣平淡無奇,毫無差錯的問句。

“大體過得去,之前主要是跟色在一起工作,就是睡得不太好,經常會半夜驚醒,又不敢再吃藥了,心髒負荷不了。”

“嚴重嗎?”

“沒事兒,誰還沒經歷過幾次失眠?00後的一個小姑娘還告訴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想那麼多有什麼用?”欣芮拿出一顆薄荷糖遞給史牧之。

史牧之接過薄荷糖,又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片,“晚上你跟桑玠一起去泡溫泉,好好放鬆一下,就是睡不好才導致你的心髒負荷過重,你原先就是這樣,一忙起來,就熬夜,怎麼勸都停不下來。”

提到以前,史牧之的臉色一白,但還是昂起頭來與欣芮對視。

欣芮把卡片收到包裡,“不跟你客氣了,多謝。”

許是沉在心底的那口氣終是憋悶的太壓抑了,史牧之身子前傾,“李欣芮,你不問我嗎?”

欣芮漫不經心的嚼著薄荷糖,口齒不清的說著,“我不是活在靜止世界裡的傻白甜,知道你對我的好也罷,不好也罷,都是需要付出精力的事情,你不會閑到特意去針對我。或許你當時遇到了一些事情,面臨抉擇,只不過最後選擇了拋棄我。

原來的噓寒問暖是真的,形同陌路也是真的,我不想只是問你為什麼背叛了我,而是想著再多給你找一個不背叛我的理由。”

欣芮口中的薄荷糖順著舌尖涼到她的胃裡,撥出的清新之氣也帶著一絲冰冷。

史牧之捧著水杯,試圖尋找一絲熱度來融化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阻礙。

“欣芮,我一直希望自己說話的聲音能大一點,被別人聽到。”史牧之僵著脖子,蜷縮在椅背上。

“從小我就對花生過敏,但是我媽不信,一直試圖將花生磨成粉加入我的飲食結構當中,直到又一次分量過重差點導致我窒息而死,她才意識到,有些東西不是多努力一點就能改變。

一旦得不到第一名就沒有飯吃,秉持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原則,她拿著竹條狠狠的抽著我,有時候還用皮帶,但是我爸一回來她就換了副樣子,沉靜高雅的就像川端康成筆下的日本少女。

直到上了大學,遇到了你們,我漸漸獨立起來,體會到日以繼夜的努力創作的樂趣。可是在我媽心裡那段時間是她的兒子最一事無成的時期,她沒有跟朋友吹噓的資本,她不能透過我來獲取父親的注意力,她更不能用道德綁架我回家。”

史牧之的語句斷斷續續,為了把羈押在心裡的話吐露出來,他十指相握,放在自己的唇部,“她病了,一遍遍的詛咒我不得好死,一遍遍的說著史思文誇你誇的不行,繼承他衣缽的人不是他的親兒子而是個女人,肯定是被他睡過的女人!”

“我們花一輩子的時間,等待父母跟我們道歉,他們花一輩子的時間,等待我們跟他們說謝謝,而我們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欣芮重新接了杯熱水放在史牧之手中,“牧之,喝點水吧。”

史牧之看著因為剪了短發而愈發中性十足的欣芮,眼神裡邊沒有一絲同情,有的只是感同身受的無奈和糾結。

“我真的很嫉妒你。

本來,為了和對手匹敵,而日複一日的努力超越,這個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但人們總是做不到這一點,因為嫉妒很輕松啊。即便下作,我也真的做了。”

史牧之的笑容懸掛在嘴邊,他不想看到欣芮的眼睛,扭過頭看向窗外。明明欣芮才是受害者,莫名的,一股悲傷從他的胸口湧向眼眶。

“李欣芮,四季輪迴,時光易逝,因慾望產生執念,因執念產生殺戮,但每個人都有被寬恕的權利,生於凡世間,想要超脫紅塵幾乎是不可能的,能做的只有好好接受適應,不然苦的只是自己。”他執拗的望著欣芮,“所以,你能不能寬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