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岺沉默了半響,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一定是我?”
顧北煦唇角揚起一抹笑,呢喃細語一般嘆道:“岺兒喜歡甜食,喜歡陽光,喜歡自由自在,喜歡心之所向即安然的生活,喜歡田園牧歌,喜歡仗劍天涯……岺兒不該是現在這樣……”
凌子岺苦笑,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別人看不出來,難道你也看不明白麼?”
顧北煦素來溫潤內斂的雙眸亮了起來:“有什麼不可?你只是他的臣下,又沒將此生賣給他。如今天下安定,四方臣服,百姓安居樂業,他做他的皇帝,你退隱山林有何不可?還是說,你心裡還做著孩童時期不切實際的妃嬪大夢……”
“柳煦!”凌子岺被劈頭責罵的懵了,不得不出言打斷他:“你以為,我做這些,就是為了做他後宮的女人?”
“難道不是嗎?”顧北煦不依不饒的質問。
“你以為我願意貪圖這位置之上的尊榮富貴?”凌子岺頭疼地閉上眼睛,只覺胸口沸騰,真氣亂竄,咬牙強壓著內息,道:“天下眾生皆苦,不過是一人苦和人人苦罷了。他不止是我的師弟,還是這淵國的君王。老皇帝留給他的是滿朝迂腐頑固的老臣,戰亂四起的邊境,和空無一物的國庫。滿目瘡痍的國家交到一個僅十五歲的少年手上,你讓他怎麼辦?”
凌子岺弓著背用力按了按心口,頓了頓,再次開口輕笑一聲:“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國庫裡所剩不多的錢物,全部充作軍餉給了邊境將士。國家日漸衰亡,他愁的整夜整夜睡不著。為了在最短的時間籌集最多的軍餉,他親自帶著藥王谷的弟子……做了摸金的低賤行當。”
“藥王谷的弟子太多太多死在了摸金墓穴裡,就連他也是幾次死裡逃生。後來,我們發現了這個葬在湖水下的地王宮,耗時一年的時間,死了不計其數的人,才將這裡改造成如今這樣。”
“當年我們離開後,正值西北五胡聯盟初期,蒯與衍能力有限,尚且不能完全抵擋五胡的鐵騎兵團。我便命人將大量毒物養在這處地宮,設計了精巧的機關。只要地宮裡的毒氣一旦洩露到湖水裡,西北這片地方千百年就再長不出一顆植物。”
“你不是一直都好奇,為什麼帶你千里迢迢到這裡?”凌子岺當下微微一笑:“去年西北大捷,五胡聯盟徹底瓦解,這些隨時能給西北帶來生化災害的毒氣自然需要人來銷燬,否則這北境來之不易的和平,豈不是功虧一簣。”
“像這樣的謀劃安排還有很多,暗衛這些年竭力佈局,勢力遍佈朝堂,江湖。沒有培養出更合適的繼承人,我作為暗衛的首領,豈是一句想走就能走的?”
凌子岺胸中氣血翻湧,難以自持的說了許多,顧北煦驚了又驚,儘管歷經一世,他知道凌子岺身上有許多隱秘的過往,她不說,他便選擇從來不主動過問。
他已經有些理解為何凌子岺明明內傷沉珂,日日遭毒蠱反噬也從不在意,原來她心裡承受的要比身體承受的痛苦多的多。
他一直以為她只是權利的屠刀,卻如今看來,無論是之前單槍匹馬摧毀南疆藥奴,還是今日銷燬地宮生化毒氣,在她心中,始終天下大義為先。
恐怕她這些年,心裡始終無法釋懷的是,那些義無反顧追隨她的師弟們,那些在這條路上慘烈犧牲的年輕弟子們。所以她才會經常噩夢,唯有自苦才能減輕內心的痛苦吧。
顧北煦也不知怎麼才能安慰她,只得靠近了,扶著她在石榻坐穩:“岺兒,對不起,我說話過分了……我……”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凌子岺自嘲的笑笑:“這些年,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也想過自己的下場……呵呵……命數使然,我奈何不得。”
至此,顧北煦再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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