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沒有名字,往後連“小七”都被抹去。
她被喚作成“藥人”。
藥人藥人,人如其名,把人當作藥引子,去醫另一個人。
從此以後,她再也看不見碧綠色的河和湛藍色的天,看不見晨間的藍色和晚間的幕布,看不見夜空中星星熠熠生輝,也看不見月光把樹影照在地上,化作流動的水。
她只能靠著曾經的記憶和堅定的內心,靠著初六還在好好長大成人這個念想,不斷給自己光和希望。
只是在小屋中待得太久了。
她不曉得到底是多久,也不曉得外頭變得如何。
只知道繼續待下去,她也要以為她本就是藥人了。
莫祈君以為自己的犧牲能換來初六的平安喜樂。
可盼著盼著,卻知曉了棚戶區遭遇了一場大火。
火海無情,枯骨遍地,幾乎無人生還。
堅持了那麼久的一根弦,霎然就斷了。
莫祈君把身位降低,試圖淹死自己。
可當水流如刀片源源不斷灌入口鼻,大腦混沌中,兒時的畫面極速閃現。
最終停留在初六的那張臉上。
看他做出口型之刻,她幡然醒悟。
她不能死。
她要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逃出去,去再看一眼廣袤無垠的天地。
逃出去,去找到初六的屍骨,為他祭奠。
莫祈君從棚戶區的大火中得到啟發,她把著火的位置變成了她所在的地方。
她要用三成的可能性,去拼個魚死網破。
利用通風口,她得知了當夜的風向,又利用每日換藥水的侍女,她拿到了可燃之物。
莫祈君從那個不曾脫離過的水缸中出來,沒有接觸過空氣的下半身如同失去養料般迅速老化。
這便是她從未離開的原因。
下|體疼痛起來,莫祈君不敢耽擱,迅速把屋內所有的易燃物都堆積在一起,然後一把火點燃。
眼眶中橙紅色的火勢漸起,灰白色的濃煙彌漫,她近在咫尺,卻沒有一絲害怕。
她重複不停地往火裡增加零零散散的東西,直到下半身開始潰爛,再也站不住的時候,才捨得收手。
火苗簇擁著莫祈君,她屏息凝神,躲進了那個原來放置冰塊降溫的木桶裡。
過程曲折,幸而努力沒有白費。
這場火最終為她燒出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