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是區別對待她啊,他旁邊只有她,擦去礙眼的東西,那不是順手的事情嗎?
她笑得幹澀又誇張,他的眉頭漸深:“莫祈君,你別”
“別笑了,笑得很醜?”她捂住嘴,擺擺手,眼中一片瞭然,“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過年了,不能讓我笑個夠嗎?好啦好啦,別這麼看著我,我回房間裡面了啊。”
她不留餘光,抬腿就走,有點像在落荒而逃,黃狗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看了前後看兩方各異的人,選擇跟上她。
沒走兩步,煩人的聲音又叫住她:“煙花沒放完。”
她沒有轉身,只是擺了擺手:“你玩吧,我有點累了。”
他便再沒有說話 。
房內的燈並未點,莫祈君抱著黃狗坐在床角,聽著外面的聲響出神,在懷裡的動物似乎察覺到她的低落,不吵不鬧,很安靜地任由她抱著。
仔細回想剛剛,她好像很希望林疏昀說點什麼,又害怕他真的說點什麼。
他給出的回答劃清了界限,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與念頭。
其實也合理,只要是個正常人,就不可能會真的把心思放在一個非人之物身上,說到底他會這麼努力地幫她尋找五行之物,多半和她本身沒多少關系,重點是為了達成把其他傀人喚醒的目的。
這樣挺好,他不把她當人,她也沒必要那麼關心掛念他。說不定那些人裡才有他的家人,才有有他真正會在意的人。
莫祈君記起之前同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她一個非人之物,的確也不應該多想那些與人相關的情感。不過那會兒只是當成氣話出口回擊,沒想到真要付諸行動了卻並非想象中的容易。
園中的聲響不斷,一束煙花接著一束,足矣想象得出那是如何絢爛奪目,但她沒有動身去看,只是睜著眼睛沉默地等待變化。
最後一隻煙花放盡,院子裡的聲音全部消散,她仍舊一動不動,望著那流轉的月光,不知又過了多久,遠方傳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
她知道,這是新歲到來的聲響。
在莫祈君的記憶裡沒有過過多少次年,懂事之後是與初六一起搭夥兒的苦日子,過年也不過是兩個小孩湊在一起抱團取暖,沒什麼好吃的,最大的樂趣就是蹭別人的快樂與玩煙花。
十二歲以後在藥缸裡待著,倒是能聽見外頭各色各樣的聲響了,爆竹聲中一歲除,難得有了點人氣,卻全然與她無關。
而今的這個日子,是她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正式過年,有自由有金錢還有人陪伴,也難怪她那麼亢奮,一整天都閑不下來,有些情緒上的控制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聲停良久,她輕輕放下睡著的黃狗,起身開啟門。
院子空無一人,不論是煙花碎屑還是別的什麼,都已經被清理幹淨。
她剛想去宅院外面吹吹風,然而腳下卻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碧色的小瓷瓶。
莫祈君俯身拿起瓷瓶,瓶身刻著治療灼傷的藥名,正巧對應上自己手背上快要被忽視的紅痕。
她看了良久,不是是不是離了神,手指不斷收緊,牙齒咬緊,手裡的東西想要砸在地上,長臂高高舉起尋找合適的地方,終於找到了方位,卻又輕輕落下。
重新把藥瓶放在眼前,莫祈君盯著,盯著。
爾後釋然一笑。
新年新氣象,新年新願望,曾經的所有想法,所有念頭,也該辭舊迎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