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刀傷她見過的,可這已經是最普通的痕跡。
軀幹上有灼傷,還有其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造成的疤痕,最可怖的是胸口附近的一處刀傷。
那地方距離心髒只怕不到兩寸。
只要再偏離一些,便能夠致命。
這樣多的傷口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不,眼下不是多想的時候。
使勁甩甩頭,將不該有的念頭全部甩出腦海,莫祈君把盆中的巾帕擰幹,從他的面容開始往下,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前前後後將他的身體擦拭過去,手隔著巾帕,還能隨著呼吸與肌肉起伏。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接觸男人的身體,雖沒有觸覺,但能夠想象得出來,這具身體與她完全不一樣,構造不一樣,氣息也不一樣,那是從出生起就伴隨的差異,她卻時至今日才完整感受到,臉蛋難免有點發燙。
幫他擦了三遍上半身,直到盆中的水沒那麼熱了,她才將出汗的裡衣收起,轉身去包裹拿出了幹淨的另一件。
正準備為林疏昀套上時,見他迷迷濛濛地睜開了眼。
出現這一幕,莫祈君先是一怔,隨後大喜過望,扶著他的雙肩道:“林公子你醒了!是藥效起作用了?”
黃狗也歡喜地叫吠起來。
他費力捂著頭,從旁看了一圈,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是個什麼情況。
“多謝”
“這有什麼的,林公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被問詢者並未回答,只沉默著穿上衣服,望著外頭完全亮起的天,低啞出聲:“必須盡快離開。”
“可是林公子,你的身體”
她憂心忡忡:“還能夠趕路嗎?”
恍若聽不見任何的言語,林疏昀自顧自爬起身,什麼都沒帶上,跌跌撞撞就要往門口走去。
“哎——”莫祈君慌忙跟上去,在旁邊展開手臂,神色緊張,“林公子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晨風驟起,枝葉飄零,黃狗跑到足尖試圖攔路,他卻只道是走。
可還沒到門前,就晃晃悠悠往外倒去,幸虧她一直護著,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摟住了,指尖在後背的衣服上留下十道褶皺。
“林公子!”
被他壓著,她不得不坐到地上,好容易支楞住,捧起他的頭,再度用前額去試探他的——
原本以為有所好轉的溫度竟然比第一次探去還要高!
怎麼回事?
是用錯了藥?還是又受了涼?
不對。
呼吸一攥,她猛然拿起他受傷的手。
揭開才發現那一處地方早就看不出原樣,反而猙獰得嚇人,血紅邊緣肆意延展如網,不光發炎起來,還開始有化膿的跡象。
“是因為,雨水的作用”
這一眼下子全身失去力氣,她任由他靠在肩頭,只覺腿軟得發麻。
口中顛三倒四自語著:“難怪這不是表面看上去寒冷引發的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