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色,
清晨沾著露珠的玫瑰是這個顏色;
草莓在唇瓣擠出來的濃汁是這個顏色;
從母親的身上淌下來的液體,也是這個顏色……血的顏色。
我丟掉手裡的劍,蹣跚地衝上去接住母親,她腹部的血窟窿是那樣刺目,臉色慘白如紙。
必須馬上止血才行!
我原想直接用神諭為母親恢復傷口,但她仍舊執拗地、顫抖著,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這個動作已經耗費了她僅剩的所有力氣,手指在我臉上無力地垂落,留下了幾道血指印。母親痛得冷汗連連,蒼白的嘴唇卻還在蠕動著,擠出破碎的字眼。
“不……準!聽到……沒……?”
那樣的眼神,好像只要我再不聽她的話,她就要跟我拼命一樣。
我喉嚨吞嚥幾下,神諭最後的有效時間在我的猶豫中結束。最終我還是妥協地叫來了窈窕,和她一起為母親進行急救。
十殿長老也看中了這個時機,事到如今他早已拋棄了把我抓回天上天的想法,唯一想的只有殺人奪寶。命僅剩的弟子們拖住父親,他靠著掩護來到了我的附近,輪著手中的匕首就要朝我的喉嚨割來。
掉在地上的冰劍嗡嗡顫動,彷彿感知到了什麼一般,嗖的一聲飛弛閃過,橫在我的頭頂,擋住了這一擊偷襲。
“琤——!”
令人頭皮發麻的金戈聲中,冰劍自動展開了攻擊。劍法流暢,行雲流水,彷彿虛空中真的有個看不見的人,在操控著這把劍。
雪王成為了劍靈之後,劍的威力和靈性都有了質的飛躍。
劍之所指,無往不破!
“好吵……”
討厭這被這些礙眼的東西打擾,我眼中閃著冷光,掌管畜牲道的輪迴塔,在我手中發揮著它號令萬獸的作用。
數只強大的靈物王圍在我的身邊,豎起了一道難以攻克的保護罩。
母親的情況很不樂觀,她傷得太重了,足以致命!如果后土令沒有合二為一,與我融為一體,那我還可以藉助后土陰珠治癒眾生的力量替她修復身體,但現在,只能另尋他法了。
“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不然根本救不了母親——!”
我皺著眉向不遠處浴血奮戰的父親呼喊道,這時,雨下了起來,豆大的雨珠拍打在草葉間,噼裡啪啦。
父親一斧掃開眼前的敵人,隔著雨幕望向我們,雨水劃過他稜角分明的下頜,他臉上的神情比天更沉。
“用你的飛羽,我來給你們開路。”
我拔下發髻間雪白的飛羽,唸了段咒將它拋向空中。羽毛在空中悠悠的旋轉,慢慢變大、變形,最後化成一首恢宏的大船。
在經過罹歡的手改造之後,那隻能容納一人的小船,已經變得今非昔比,說是一艘戰艦也不為過。
天上天的人見我們要逃,立刻往我這邊加大了攻勢企圖阻攔。
我和窈窕一人架起母親的一隻胳膊,準備登船。若不是現在的身體太過虛弱,我本可以直接帶著她們兩人跳上去。
登船前,我回首,狠狠地望向那些人——我要將他們每一個人的臉都深深的記在腦海裡,刻在骨子裡!
我拋棄了自己出生的土地,失去了我的藍瀾,至親之人生死未卜,走得這樣狼狽,此間種種,皆是拜天上天所賜!
痛苦的記憶會更清晰,更長久。
我不會忘,也決不能忘,天上天,儘管用你們的卑鄙來澆灌我心中的仇恨吧,只有這樣,我才會更加強大!
“攔住他們——!”
眼看對方逃脫在際,十殿長老急得臉紅脖子粗,惡狠狠地威脅道。“誰要是讓他們跑了,今天回去,訓練度再加大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