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峰在小年夜,在副院長家過敏休克的風波已經過去了幾天,當時雖然是很嚴重的狀況,但因為處理及時,加上年紀輕恢復得很快。
那天在急救室裡陸遙的道歉是真心,所謂的任憑路君峰打罵倒是仗著他斷然不敢真“打罵”自己的有恃無恐,可她畢竟做錯了事,心裡始終抱有愧疚,於是在他休養期間主動承擔起了“護工”的職責。
只不過她不是燒水時燙傷自己的手指就是下樓丟垃圾時被突然竄出的野貓嚇得摔倒磕破了膝蓋……
路君峰覺得陸遙這個人好看是好看,但究其根本其實就是個徒有其表,四體不勤的空心饅頭,連瓷娃娃都算不上,瓷娃娃好歹還是因為被人碰倒了才摔碎,而她是自己沒事就給自己招黑惹事的箇中好手。
“阿遙……”
陸遙緊咬住下唇不發一語的看著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儲蓄罐和散落了一地的硬幣。
她只不過是想把鞋櫃上那株綠蘿搬到陽臺上去曬曬太陽,以前這些活都是路君峰乾的,她不止一次見過他怎麼搬花,怎麼澆水,怎麼修葉子,她私以為這並沒有什麼難的。
可事實上在進行第一步搬花時她就出了岔子,綠蘿沒事,茶几上原本擺著的用來裝硬幣的儲蓄罐殃及池魚,摔了個四分五裂以此替綠蘿擋了災。
“哎呦喂,這是怎麼了?”阿姨聽到聲音從廚房裡跑出來看,“你們兩個誰都別動我來處理,遙遙你往後退一點,小心別踩著瓷片了!”
阿姨手腳麻利的打掃乾淨後眼神怪異的瞧著陸遙,陸遙被阿姨看得渾身不自在,一股不甘示弱的逞強之氣冒了出來,只見她“蹬蹬蹬”的爬上了閣樓,阿姨和坐在客廳裡看書的路君峰互相對視一眼,眼神裡都是不明所以。
過了一會兒,就見陸遙手裡抱了個什麼東西從閣樓上下來,將這東西“咚”的一聲用力擲在了茶几上原先擺放儲蓄罐的位置。
路君峰的視力很好,能從自己坐著的地方看到那個黑色玻璃圓柱體上的幾個字——“第XX屆全國青少年鋼琴大賽金獎”
路君峰:“……”
“這不是你的獎盃嗎,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拿來當儲蓄罐用呢?”阿姨眼見陸遙把剛才自己撿起來放在一邊的硬幣全都倒進了獎盃裡,忍不住開口勸道。
陸遙把所有的硬幣都倒了進去,玻璃獎盃裡發出的清脆聲響讓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然後還不知足似的在自己褲子口袋裡東摸摸西翻翻的又找出了兩個硬幣扔了進去。
“反正也是放在閣樓裡蒙灰,還不如拿來裝硬幣,物盡其用,這才是體現了它真正的價值!”
阿姨聽不懂陸遙的話,也管不了她的事,只得回了廚房。
將獎盃轉了個方向,把印著字的那一面轉向了牆壁,這麼著就沒人會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某個用來裝硬幣用的儲蓄罐,其實是個規模很大難度更大,曾經讓陸遙豁出去拼了命去爭奪的一個獎盃。
做完這一切,她才終於滿意了,腳步輕快的又跑去陽臺上給一溜的綠蘿澆水。
路君峰合上手裡的英語書,在冬日傍晚的橙紅色逆光中,透過客廳通往陽臺的落地玻璃門,將自己的視線毫無保留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不覺她的頭髮已經長到了肩膀,她不喜歡扎頭髮,總是任由它們披散在肩頭,今天還沒出過門,所以她犯懶得穿著早上起床時的那身淺藍色睡衣,就算家裡開了空調這位怕冷星人還是給自己披上了外套。
棕色毛茸茸的外套穿在她身上讓她整個看著都大了一圈,她第一次穿這件衣服時他便覺得那副模樣就像只可愛的小熊,帽子上還真有兩隻熊耳朵。
路君峰和小孟明裡暗裡互不喜歡,但他卻對小孟的品味無可挑剔,他送給陸遙的那些衣服除了貴之外就沒別的缺點了,都挺適合陸遙的,不過路君峰私心裡覺得陸遙這個姑娘無論穿什麼都是漂亮的。
她腳上那雙保暖鞋和自己的是同一個款式,是陸叔叔單位同一個科室的女同事送的,女同事知道陸勻家有兩個孩子,家裡又沒有女主人,所以在入冬前就給兩個孩子一人準備了一雙。
陸遙拿到鞋子時沒有多問什麼,也不嫌棄鞋子的款式老土,反而在天氣變冷後天天穿著它避寒。
她其實不會澆花,不知道要從根部澆水,只是拿著灑水壺一通亂澆,傻里傻氣的模樣讓人看著可笑。
路君峰可能一直都沒發覺自己會經常走神,特別是當陸遙出現在他周圍時,他的視線和所有的注意力都會不知不覺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從她的穿著打扮到她的一舉一動,他總是會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以至於多年以後,即使他們分離了十年之久,他依然可以隨時隨地在腦海中勾勒出陸遙的每一個輪廓。
晨夕變換,冷暖更替,四季輪迴裡的每一個陸遙,都清晰得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不管未來身處何地,無論歲月如何變遷,到頭來,唯有這些記憶讓他明白——
我心安處即是陸遙。
寒假的最後幾天風平浪靜而過,除了發生了一件在別人看來沒什麼大不了但對於陸遙來說卻是晴天霹靂的大事情!
某一天陸遙上完廁所出來,感覺整個現實中的世界轟然倒塌,自己的精神世界也“嘩啦啦”的完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