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沒有催債的了,還鬧自殺?”沈靈均手背放在桌上,骨節輕叩桌面,口中低聲念道:“半生無為,又陷鬼魅……以死明志,孽障禍亂……”
“胡說八道,什麼魑魅魍魎,下黃泉告狀,我看他是瘋了。”周韶卿揮袖擺手,一副正義凜然。
“韶卿,我倒是覺得盧父說的可能是真的。”沈靈均抬眸,眉目沐浴在晨色春陽中,泛出淡淡的光澤凝結出一份清秀雅緻。
“靈兒,你也相信神神鬼鬼啊。”周韶卿張大嘴巴,這不是小魔女的風格啊。
“笨蛋!”沈靈均嫌棄的瞥一眼,這種智商是怎麼科考中舉,擔任常州知府的,真是懷疑大唐官員的選人眼光。
“呆子,笨死了。”唐糖雙手環臂,眉毛一掀,很不客氣的跟風。
楊放左看看右看看,腳底暗搓搓挪了兩步,決定站在沈靈均這一方。
“韶卿,你過來。”沈靈均勾了勾手指頭,等周韶卿靠過去了,反手一個栗子彈在他腦門上,才慢悠悠反問道:“盧父是不是帶著全家自殺過一次?”
“嗯,有這麼個情況。”
“盧父一家人被救醒後,跟所有街坊說欠錢太多,自投無路。”
周韶卿沒有遲疑的點點頭,盧家那點事情幾乎整個常州城都是知道的。
“那我問你,你們是不是查不到盧父欠錢那家地下賭坊,甚至看著根本不存在?”
“對啊。”周韶卿眨眨眼,那到底有什麼問題。
沈靈均攤攤手:“這不就是很清楚明白了嘛。”
周韶卿一愣,扭過頭和楊放對視一眼,在看到對方同樣迷茫的眼神後,確定不是他的智商下降。
“還不明白?”沈靈均翻翻白眼,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扔出去。
‘哐當——’聲音還不小。
周韶卿從桌上抓起那金燦燦的東西,面色露出一抹驚訝:“神仙會?”
沈靈均點頭,正色道:“韶卿,你不是早就懷疑死的那些人和神仙會有關,如果我猜的不錯,神仙會應該與盧家的死也有關係。”
“那不是一個鬼,一個神仙嘛。”唐糖伸手從周韶卿手中抽走令牌,翻來覆去的看,“純金的,賣掉的話應該能值點錢吧。”
楊放嘴角直抽,姑奶奶,那個是證物好不好。
沈靈均輕笑一聲,眼眸中透著叫人看不清的深幽,意味深長道:“誰說神仙會就一定是神仙。”
“可是,盧家三人身上並沒有搜到同樣的令牌……”周韶卿皺著眉頭。
“你們想想,盧家三口人死的時候說欠下一大筆錢,並且賴以生存的店鋪也抵押給了人家,可官府的人都找不到那家賭坊的存在,這樣就有兩個可能。”
沈靈均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盧家人說謊。先不說盧家人的人品如何,他們如果說謊的話,第一次自殺未遂我們可以理解為苦肉計,為了騙街坊鄰居的錢。那麼問題來了,他們拿了錢之後為何沒有遠走高飛,還要回常州城。”
周韶卿和楊放點點頭,這個的確說不過去。
唐糖舉手:“昨天我們不是聽到盧瑤瑤一家人騙了錢之後去杭州城吃喝玩樂,還是一道菜一兩黃金的玉溪閣!”
“嗯,你提醒的好。”沈靈均給了唐糖一個讚揚的眼神:“記住玉溪閣。”
周韶卿撞桌子,玉溪閣不是重點啊喂!
沈靈均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們現在說第二點,也就是我認為盧家人走上絕路的原因。”
楊放抖抖精神,耳朵都豎起來,這種現場學習的機會難得,更何況物件是他一向都崇拜的大理寺卿沈大人。
周韶卿靠在桌上,也是一臉認真。
只有唐糖握著一截髮辮甩來甩去,永遠是對什麼都不關心又隨心所欲的模樣。
“有一隻無形的暗手在背後操控,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永遠擺脫不了對方的陰影,甚至逼迫盧家人不得不以死解脫。”沈靈均從袖口中拿出那張紙,手指頭放在‘魑魅魍魎’上,眯著眼睛道:“這便是盧父說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