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行進十餘里地,馬車沒有預兆的忽然停了下來。
葉清芷被趙祁鬧了大半天才消停,拿了本《廣文錄》隨手翻看,馬車這麼一頓,她人也跟著往前傾,身體跟矮桌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
窩在馬車上喝茶,眼睛卻盯在葉清芷身上,心裡一個勁盤算怎麼把人給騙到手的趙祁,見馬車突然停了,支著下巴一臉慵懶的瞥了眼馬車門口的方向。
從這裡到杭州城是一條直行官道,沒有分岔路口,加上距離杭州城近了,也不需要休整什麼的,再說沒有趙祁的命令,洛城不會沒有理由就忽然停下。
“將軍,葉姑娘,前面好像設了關卡,大家都排隊等著透過,可能還需要一會兒時間。”時雨掀開馬車簾,進來給兩人解釋馬車停下的原因。
“關卡?”葉清芷放下書本,清秀的容顏上閃過一抹疑惑。
按理說,杭州城離此地也只剩下十幾裡,根本沒必要另外設關卡,浪費人力,反正左右統共就一條道能進杭州城,直接守著城門口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是的,好像是臨時的,以前沒有過,神樂已經去打聽情況了。”時雨抿了抿唇,如實說道。
不一會兒,神樂回來,隔著簾子稟告道:“最近江南各地有好幾夥盜賊出沒,特別是上個月常州城被打劫的厲害,所以江南各府門都戒嚴,查的比較緊,在進城的幾個方向都另外設立關卡,一是防備盜賊伺機混入城內,二來也是在搜查潛逃的幾個盜賊頭子。”
“盜賊團伙?”趙祁劍眉一挑,嘴角露出一抹不羈張揚的笑:“連幾個混混都解決不了,老子看這些個江南官員都不如辭官回家種田得了。”
神樂嘿嘿笑道:“文官嘛都這樣,哪能和我們將軍比,不是我說,這些個毛頭賊子到了我們將軍手裡,手起刀落,一刀就解決他個百兒八千,直接就滅了他們老窩。”
戲時在旁邊低低吐槽一句:“馬屁精!”
神樂轉頭,給了他一個威脅的眼神,小樣兒,哥哥回頭再收拾你。
戲時瞪大眼睛看向洛城,手指頭指向神樂,眼神哀怨,阿瓜,神樂威脅人家。
洛城像揉小狗一樣揉著戲時的腦袋,笑眯眯道:“神樂,你前天晚上是不是去……”
“大哥,我錯了!”神樂抱住洛城,截住了他後面的話,雙手合十連連作揖:“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我再也不敢了。”
戲時眨巴眨巴眼睛,前天晚上怎麼了?
原本在馬車頂上夾著二郎腿吹風,滿臉高冷的涼月耳朵尖一動,狹長的眼眸眯起來,放下長腿踢了踢神樂的手臂:“去哪兒了?”
“咳咳咳……”神樂扯扯嘴角,乾笑道:“沒有什麼,呵呵呵。”
說著,給洛城一個勁使眼色,大哥,別玩我啊。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葉清芷是趙祁的剋星的話,神樂就最怕涼月了,明明涼月平時也挺文文靜靜,更沒有暴戾脾氣之類,神樂就是怵涼月的慌。
用時雨的話來說,神樂是隻老鼠,涼月就是那隻貓,不出動則以,隨便一出手就捏準你的命門,一抓一個準。
瀲霜在旁邊聽著幾個人對話,默默翻了個白眼,這幾個人到底有沒有身為將軍暗衛的情操,一個個帶出去帶丟人了。
“白痴!”時雨撇嘴下了一個定義。
洛城抽了抽嘴角,好吧,他也被神樂連累,遭到逼視了。
葉清芷拿起茶杯,用茶蓋推開上面一層浮葉,清冷的臉上沒有表情,不過清透的眼眸裡明顯帶著一絲放鬆和微不可見的笑意。
自從趙祁出現在身旁,她漸漸習慣了洛城他們幾個人的插科打諢,雖然彼此總是嫌棄吵鬧,可是那種兄弟情義比起真正的親兄弟來說也不輸。
戰場上,他們可以性命互動,私底下,給對方揭短吐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但是誰都不懷疑,下一刻遇到危險的話,他們都有給對方擋在前方的義氣。
這便是兄弟,不需要天天把道義掛在嘴上,而是已經深深刻在骨子裡。
換句話來說,能夠毫無顧忌的吐槽對方,已經說明了他們的信任度到達了無論如何都不會產生嫌隙的地步,這是一種自信,可以把命交託給彼此的信任。
春天的風帶著花香送入馬車內,外面神樂和戲時鬧成一團,不時夾雜著時雨在邊上敲邊角,澆澆油。
葉清芷感受著熱鬧的氛圍,越來越覺得這樣的生活比起以前來,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