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梁紅英眼裡布滿痛苦,抖著聲音喃喃,“對不起。”
梁父搶步過來,截過梁紅英的話頭,“都怪我們,要不是小寶回來看紅英她媽,就不會出這事了,是我們對不起親家。”
許清嘉扯了扯嘴角,“吉人自有天相,小寶會沒事的。”
梁父連連點頭,他也希望許家寶平平安安,哪怕到時候自己打傷他的事瞞不住,可只要人平安就是小事,他要和女兒鬧離婚,他一個岳父氣不過打他一下怎麼了,最怕的就是許家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梁父心口嘎嘣亂跳,覷一眼走到旁邊長椅上坐下等候的許清嘉。
許清嘉接到了周翠翠的電話,周翠翠聲音裡帶了濃濃的哭腔,許清嘉挑著好的話說,溫聲安慰她。作為一個母親,她能理解周翠翠此刻的擔心和恐懼,傷在兒身痛在娘心。
安撫好周翠翠,許清嘉嘆出一口氣,抬眼看著手術室的大門,心口沉甸甸的,彷佛被什麼東西壓著箍著。
不一會兒,手術室外來了四名穿著制服的警察。
梁父不由的哆嗦了下,眼見著他們向這邊走來,梁父渾身汗毛頃刻間立了起來。
許清嘉站了起來,迎上去。
留意到這一幕的梁紅英慌得猶如寒蟬。
驚得梁父一股血直沖到腦門,瞳孔劇烈收縮,腦子裡轟一下炸開了,嗡嗡嗡作響,只能看見許清嘉和領頭的警察嘴巴動個不停,卻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客套了兩句,領頭的錢警官道,“許總,我們要先了解下情況。”
許清嘉抬起手掌,“我也是剛趕到,並不清楚具體情況。這位是我弟弟的岳父,那位女士是我弟弟的愛人,是他們送我弟弟來醫院的。”
錢警官點了點頭,帶著下屬走過去。
梁父下意識後退一步,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紅,慌亂地看著許清嘉,“你報的警。昂,你,你什麼意思?家寶是自己摔的,他是自己摔倒的,你為什麼要報警?”梁父看著厲害,可也就是在普通人面前耍耍威風,一面對警察,本能的膽怯起來。
許清嘉的眼睛落在他臉上,涼絲絲的,“既然是他自己摔的,你何必這麼緊張,警察又不會冤枉你們。你這樣,不覺得有點像做賊心虛嗎?”
梁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一滴冷汗順著額頭滴下來。
錢警官眼神一變,整個人氣勢都張開來。
且說梁家那邊,梁大嫂拉著梁老大不許他跟著去醫院,又不是他們打傷的人憑什麼趟這攤渾水。
率先動手的梁老二也怕攤上事,遂只有梁父和梁紅英跟著救護車走了。
梁母心裡亂糟糟一片,七嘴八舌的鄰居攪得她頭疼欲裂。
梁母頂著一口氣關上了門,讓梁大嫂把地上的血收拾下,看著聞著就頭暈目眩。
梁大嫂硬著頭皮收拾了,這麼多血,嚇得她心肝亂跳。
收拾好,拉著梁老大回屋,關上門來就說,“這不會出事吧,要出了事,爸和老二會不會坐牢。”
梁老大心浮氣躁的罵了一句,“你能不能想點好的。”
梁大嫂罵回去,“這不是做個心理準備嗎?要是真有個萬一,許家那邊能不找我們算賬。人家裡叔叔伯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想收拾我們,動動嘴皮子的事。”
梁老大被她說的心驚肉跳,臉色發白。
梁大嫂越想越害怕,“你爸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沒輕沒重,他怎麼敢拿著啤酒瓶往人頭上掄。他這是要害死全家是不是。”又罵梁老二,“要不是他這炮仗脾氣,怎麼會鬧成這樣,說白了,都是因為他鬧得。把房子賣了分一半給趙美麗不就得了,偏要那麼貪心,想從許家寶那摳錢,現在好了,攤上事了吧。你爸媽也是的,鑽進錢眼裡了,一天到晚想著從女婿那摟錢,自以為能拿捏人家,結果鬧得女兒女婿要離婚,還把人打進了醫院。”
義憤填膺的梁大嫂彷佛忘了,自己對從許家摳錢的事也是樂此不彼,還盤算過要把兒子的婚房弄到手,小姑子把小叔子的婚房解決了,她兒子作為長子嫡孫當然也要有一份。
梁老大煩躁地打斷她的埋怨,“你說夠了沒,這又不是誰想的,不是趕巧了嗎?行了,行了,你別在這胡思亂想,沒準什麼事都沒有。”
“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是小事。”梁大嫂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碎碎念個不停,“就算沒事,紅英這婚肯定也要離了,你爸還想要賠償,人許家不反過來要賠償就好了。你弟弟要離婚,你妹妹也要離婚,一家子都是離過婚的,丟死人了,以後還怎麼見人,咱們牛牛長大了說親都要被人挑嘴的。”
梁老大沉默下來,悶頭點燃了一根煙,梁大嫂喋喋不休,梁老大抽了一根又一根。
煙籠霧罩之中,梁母推門進來,目光沉沉的看著他們,“記住了,家寶是自己不小心滑倒,摔在了啤酒瓶上,不管誰來問都這麼說。”
梁大嫂臉一白,“媽,家寶不好了?”
梁母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剛剛她讓老二下樓打電話給梁父,許家寶手機在他手裡,梁父說許家寶情況危險,這要個萬一,他們得做好準備。
梁大嫂打了個寒噤,嚇得面無人色。
就在梁家人的戰戰兢兢中,另一路警察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