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輕輕皺眉看著她不施粉黛臉頰熱的紅撲撲的模樣，倒平添了許多清水出芙蓉的淳樸。

讓他想起“粗頭亂服，不掩國色”的說法。

村姑，這倒有意思。

他聯想到方才碧桃苑內安遠眉嫻靜刺繡的大家閨秀風範，兩者對比，真是陽春白雪與下里巴人的天壤之別。

他嘴角不禁揚起笑意。

“殿下是在取笑妾不成？”沈亦蘩捕捉到了他唇邊促狹的笑意，故作氣惱嗔道。

“本王取笑的就是你。”元澈居高臨下，氣定神閒。

“嬌養於天家宮苑的女眷，出入大雅之堂。你唱的這一出可是新鮮。”

沈亦蘩咬唇笑得靦腆：“妾唱的這一出，殿下看了可喜歡？”

元澈故意板起臉：“不喜歡。”

沈亦蘩鼓起兩腮委屈巴巴：“這是為何？妾聽聞，別人家姬妾為了討夫君歡心，事事都親力親為。”

“這不，妾就來為殿下親自下地種菜了。”

“一棵菜，從播種開始，到澆水，除草，採摘，清洗，烹飪……直到奉到您嘴邊，如此才能稱之親力親為。”

“倘若，只是飯桌上給您添菜，那怎麼夠誠心？妾待您一片赤誠，您怎能不喜歡呀？妾，好生傷心的。”

沈亦蘩一副琉璃心腸被揉碎了的模樣，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說兩句就勾人地瞟一眼元澈。

元澈聽著她矯揉造作地編造出來一番歪理，不禁啼笑皆非。

他好心地提醒她：“你這親力親為的名堂，王妃還不知道吧？她最看重規矩，治家甚嚴，要知道了必要罰你。到時我可幫不了你。”

沈亦蘩聞言，也不反駁，抿嘴一笑，提著裙裾走到他身旁，猝不及防拉住他的手往地裡扯。

“既然殿下這麼說，恕妾斗膽拉您下地。這下看誰敢有意見！”

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都是泥土，在被她牽手的那一剎，那元澈就知道自己無法“獨善其身”了。

他由著沈亦蘩牽到長著綠油油菜苗的地裡，發出蒼白的抗議。

“小壞蛋，怕王妃罰，就不怕本王罰！”

沈亦蘩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巧笑倩兮，語調耐人尋味：“殿下，您的罰，妾還真是不怕……”

！！

元澈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很好，希望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殿下，您看，這是蒿菜的苗，這是茄子的苗，這是土豆，這是黃瓜，它們長得都不一樣，可愛吧……”

元澈聽著她絮絮叨叨介紹著各種蔬菜的小苗，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觸了觸這些鮮嫩碧綠的生命。莫名的心情舒暢。

他忽然有些懂了她種地的樂趣。在指尖觸到那勃勃生長的小嫩芽時，似乎也能感染到那份自然深處的朝氣。

沈亦蘩歪著頭看了又看他踏著烏靴的腳，按著他坐在田埂上，伸手就去拔他的靴。

“你幹什麼。”元澈一把按住她的手，皺眉不悅。

圍觀的一眾奴僕也驚詫不解。沈亦蘩朝他們瀟灑地揮揮手：“你們到那邊去候著。”

嚴益用請示的眼神看向元澈，元澈點頭默許，他便帶著其他人退到遠處去了。

“種地怎麼能穿鞋呢？”沈亦蘩不滿道，沒有停下給他脫靴的動作。

最後連帶白色棉布襪也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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