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梧子站起身,兩隻小手把玩著胸前垂下的兩根小辮子,環視了這間青瓦房一遭。
說:“你爹孃留下的屋子還值幾個錢,那就把房子賣了,能湊多少是多少。”
賈天臨看了又看小梧子,一臉犯難。賣屋子可不是小事。
他爹孃去世,就給他剩下這麼一間屋子,賣了可就沒地兒住了。
再說了,雖然他是個書呆子,但也有基本的防人之心。
這小妮子說然說的有鼻子有臉的,可不可靠卻還是未知。
把全副身家壓在她身上,風險太大。
“怎麼?”小梧子冷笑,“你莫不是信不過我們小姐?嗬,虧得小姐整日為你的前途擔憂,沒想到你是這種不識好歹的人!真白費了她一番苦心。”
賈天臨被他搶白得啞口無言,見他扭著身子氣咻咻往門外走去。
邊走邊說:“罷了罷了,又不是我要考科舉,我們急個什麼勁兒?!有些人,一輩子就只配住破屋子!”
賈天臨忙不迭陪著罪死活把他拽了回來,支吾著說:“姑娘可有什麼信物,證明這確實是二小姐的主意?”
“賈某不是信不過你,只是求個安心,望姑娘海涵。”
嗬!這酸腐秀才,看不出來還有點腦子。小梧子內心默默吐槽。
“你看,這是何物?”小梧子從懷裡掏出一隻金鑲玉鴛鴦腰佩。
賈天臨接過來端詳了半天,有點不敢確定:“似乎是二小姐少時的腰佩。”
“對嘛。”小梧子說,“這腰佩有一對,小姐身上繫著一隻。這一隻,送給你當作信物,省得你胡思亂想。”
賈天臨仔細端詳著玉佩,禁不住歡喜地摩挲著。
少年時他確與鄰家二小姐沈亦蘩偶有往來。沈亦蘩自幼姿色出眾,他自然也為她傾心不已。
這隻玉佩他確實有印象。豆蔻年華的沈亦蘩身姿輕盈,走動間步態盈盈。
彼時這隻玉佩就歡快地晃盪在她裙襬之間,雀躍如蝶。
只是,從前她似乎沒怎麼表現過對自己有意。
如今他已到成家之年,一窮二白娶不上媳婦,前幾個月好不容易與補鞋匠家女兒定了親。
但那姑娘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長得也醜,也是嫁不出去才將就著應了這門親事。
跟天人姿容的沈亦蘩沒法比。這隻小小的玉佩就引起他對她無限遐思。
“這回你放心了吧?”小梧子乜斜他一眼,瞧著那呆子發怔的樣子便知道魚兒全然上鉤了,心裡暗暗得意。
果不其然,賈天臨臉上綻出痴痴的笑容,一疊聲說:“有此信物,再沒不放心的!”
“看賈公子的樣子,像是想起很多往事。”小梧子繼續誘導著他。
“奴婢總聽小姐提起她十三歲那年受了大小姐的欺負,還被老爺訓斥,一氣之下偷溜出家門找你喝酒的往事。就是不知道賈公子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記得。怎麼忘得了?”賈天臨激動得兩眼放光,“就在我們屋後的大榕樹底下。”
“賈某還記得,二小姐酒量了得,她沒醉,我自己倒醉得不省人事。”
“可不是嘛。”小梧子虛掩著塗得紅紅的嘴唇,吃吃笑道,“你喝醉以後,還以竹枝為筆,鳳仙花汁為墨,在小姐的後背畫了一朵牡丹花。”
“唉,多登對的一對才子佳人,可惜啊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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