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屏退全部人等，兀自抱著昏昏沉沉的沈亦蘩來到一棟僻靜無人的小樓，往日作藏書所用，名為藏書樓。

那是一座兩層六角木樓，玲瓏別緻，樓角飛簷，簷角懸掛的銅鈴在風中叮鈴作響。

元澈左右環顧無人，便抱著沈亦蘩縱身一躍，跳到了瓦簷之上，青黑色的瓦片爬著藤蘿，已經枯黃，頗為悽清。

他在被風雨洗刷得潔淨的屋脊之上坐下，沈亦蘩朦朧著眼摟著他胳膊緊挨著坐著。

天幕如水，梧桐枝冷，一輪雪月高懸。

“好大好圓的月亮。”沈亦蘩被風吹得又有片刻清明，靠著他肩頭仰頭凝望月亮。

“突然覺得好久沒看月亮了。”

“你們古代的天真乾淨，月亮也特別白。”

……

她輕聲嘟噥著，他靜靜聽著。

“你們古代——是什麼意思。”他反射弧很長地追問。

沈亦蘩卻似沒有聽到一般，怔怔看了一會月亮，笑得甜中帶痴：“我不是一個人過中秋，有人陪我呢——元澈陪著我。”

元澈伸出長臂將她攬得更緊了些：“今夜佳節，送你一件禮物。”

“什麼？”她的小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的，罩著一層柔和的月光。

他從腰間的荷包掏出一個亮晶晶的小物件，親手把它系在她優美的脖子上。

“贈你一輪明月。”

沈亦蘩直坐起來，拿起胸前懸掛著的小物件仔細一看，是一件指甲蓋大小的月亮吊墜。

乳白半透明似有煙霧氤氳，閃耀著極淺的藍光，呈手感光滑如水。

“真的是一枚小小的月亮。”沈亦蘩捧著小月亮看著他，喜悅的眼睛裡似有月色流淌。

元澈見她總算發自內心開心起來，情不自禁唇角勾了笑。

他輕柔捏著她的下頜，深邃的鳳眼深深地望進她雙眸裡：“從今往後，要把這輪明月長懸心間。”

“要時時刻刻謹記，本王待你的情意，如月長明。”

沈亦蘩眸子驟然一縮，他用這麼低沉渾厚的聲音吐露著優美的情話，灌入耳中身子骨隨之酥了半邊。

“我記得有個禪師一句詩。”她艱澀地舔了舔唇，有點承受不住他灼灼目光的凝視，臉頰的紅暈瞬間蔓延到耳根。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說的，就是此情此景吧……”

一個吻堵住了剩餘的話。長天月下，一對璧人衣袂翻飛，繾綣相擁。綿綿的誓言訴說著天荒地老的約定。

“我的話，記住了嗎？”過了好久，他放開眼神迷離的她，伸手摩挲她的柔柔的額髮，像安撫一個小姑娘。

沈亦蘩眼珠轉了轉，茫然搖搖頭：“沒記住。”

還是一如既往的淘氣。元澈失笑，虎著臉敲她一記栗子。

沈亦蘩看了他一會兒，眼神卻黯淡了下來：“元澈，我記不住的。不要以為這麼哄我一句話，就可以溫暖我的餘生。不可能的。”

元澈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她呀，心思細膩的她。她什麼都知道。

沈亦蘩默默抿抿唇，控制住上湧的淚水，伸手拼命圈住他的脖頸。

如同溺水般無助：“元澈，我記不住，記不住。你要天天在我身邊提醒我。”

“不然，我很快就會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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