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妃來勢洶洶，絲毫不留情面，這樣的局面讓沈亦蘩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漠然站在原地，只聽得上頭狠狠拍著案桌喝令她“跪下！”

沈亦蘩面無表情順從地朝上頭跪下，兩眼定定盯著地面。這時，一聲不大不小的冷哼聲傳來。

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鄭採芙。她等這一刻等好久了吧。

倘若說方才沈亦蘩是強撐著精神陪元澈賞月，那麼此刻僅有的一絲精神也幾乎耗盡。

酒勁此刻不合時宜地開始發揮作用，一陣燥熱直衝腦際，似有漿糊炸開，把四周人與物都糊上一層模模糊糊的的東西。

安太妃眼睛裡直射出尖酸的光，聲音冷厲：“好個沈氏！大好的日子，賓盈門的場合，你用的是哪門子狐媚功夫，拐走澈兒？”

“讓他扔下家人，賓客，乃至本宮，與你躲起來胡纏？”

沈亦蘩雖然看著東西有重影，意識開始模糊，但這凌厲的聲音如雷貫耳，讓她無法忽略。

“太妃娘娘言重。”沈亦蘩吃力地維持跪姿，“妾何德何能，有能力左右王爺的意志？”

“呵呵……”安太妃一聲冷笑，“你何德何能？你的本事你自個兒不知道麼？”

“妾不知。”

沈亦蘩只覺胸腔裡似有火在灼燒。

“不知？”安太妃語氣愈發咄咄逼人，“是誰把方嬤嬤逼得在府裡無法立足，是誰逼得她回宮來？”

“妾惶恐。妾自問為人處事都在情理之中……”

這話說得討巧，的確，方嬤嬤的事情，於情於理，沈亦蘩自問都沒有虧心的地方。

要怪，只怪安太妃派來的人段數太低，手段還下作，成功引起了元澈的排斥。

她也不過是借力打力，讓方嬤嬤無法繼續留在府中興風作浪而已。

安太妃是絕頂聰明的人，自然對箇中緣由心知肚明，此刻便也被駁得無言以對，火氣更大了。

“好一張利嘴，好一個情理之中。”安太妃臉一沉，“本宮問你，你是什麼身份？”

沈亦蘩緩緩吐了一口氣，垂著眸：“妾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安太妃只當她又在避重就輕，逃避責問，語帶冷酷：“你錯了，你不是一個人。在王府裡，你只是一個給主子解悶的物件兒。”

“什麼是物件兒？就是沒有資格討價還價，講究情理的“物品”。你必須恪守本分，唯命是從，不能夠反抗，不能夠耍小聰明。”

“在扶風王府之中，唯一有資格跟本宮討論情理的女人只有王妃。你懂了嗎？”安太妃真是看不慣沈亦蘩一副把自己當一回事的模樣。

“妾愚鈍。妾不懂。”沈亦蘩衣衫下的身子打著顫，嘴上卻不肯絲毫退步。

“人生於世，眾生平等。妾不是物件兒，也不會乖乖當一個任人踐踏的物件兒。”

“再說了，太妃娘娘雖然身份尊貴，卻也不是天地之主。誰是人，誰不是人，似乎也由不得您定奪。”

“放肆！”安太妃已是氣急敗壞，隨手撈起一隻茶碗擲向跪地的女子。

“砰！”茶碗狠狠砸碎在她面前，碎片飛濺。

她下意識一躲，畢竟精神混沌，沒躲過一片擦著額頭飛過的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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