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渭一邊豎起耳朵聚精會神捕捉著每一個音符，一邊心急如焚地揮手吩咐：“快！派幾個人上山，把這個彈琵琶的女子給本王帶過來！”

方林趕忙彎腰領命：“是!”想想又疑惑地問了一句，“王爺，怎見得就是個女子?”

“萬一，是香葉寺裡的大和尚在彈奏呢？”

“……”

元渭眉頭狠狠皺起，“嘶”地長長吸了口氣，似乎在積蓄醞釀著打人的力量。

方林一見苗頭不對，馬不停蹄地滾了：“奴才領命，奴才這就去辦！”

元渭屏氣凝神追隨、捕捉著那一個個音符，想象那彈奏之人此刻的心緒與情愫。

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琵琶曲了，似乎能蘊藏著千鈞的力量，能撕碎人周身的束縛，掀開層層皮肉，直直衝入人心，繚繞心間。

強烈一往無前卻又溫柔得不可思議的力量纏繞交融，能彈出這曲子的女子，一定是世上第一等的妙人。

一曲終了，他似乎被定在原地一般，無法移步，久久沉浸在曲調中的世界不可自拔。

“什麼樣的女子，能彈出這般複雜又微妙的人生感懷。”他長長吁一口氣，回味不已，“想我元渭，踏遍萬水千山，賞遍軟玉嬌紅，卻未曾有一人能入心一寸。”

“今日一曲琵琶，卻像是將我的心直直抓了出來，凌遲百遍，又撫慰千回……”

未曾見到彈奏琵琶的人，更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彈得妙，他聽得懂。

“好久沒聽到這樣的曲音了。”他嘆了口氣，隨之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要說，好久？”

他什麼時候聽到過這曲音？

在記憶的最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破土欲出。

他眉頭深鎖，苦苦思索，卻想不出個究竟，但卻可以確定的是，這曲音，他肯定曾聽過的！

什麼時候，在哪裡呢？

元渭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實在想不起來。印象中，那琵琶似乎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如穿山谷而過的風，撫慰過他混沌的心。

這時，方林帶著幾個人急匆匆趕回來稟告：“回王爺，香葉山上除了香葉寺裡的僧人之外，整座山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元渭捂著眼：“莫不是世上真有仙人？”

方林停頓了一會兒，小聲說：“會不會是香葉寺的僧人……”

“滾！”元渭扶額，“香葉寺的僧人哪個會彈琵琶？”

“就算會彈琵琶，能彈出這種柔腸百轉的感情嗎？要是僧人有這麼深重的愛慾嗔痴，還能當出家人？”

元渭狠狠拍了方林的頭頂：“再在這犯蠢，本王打你五十杖！”

方林連忙擦著冷汗領著人下去了。

元渭轉身憑欄遠眺，夜色蒼茫，星火點點閃爍在天幕。無限惆悵。

這夜，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乾脆披上外衣，點上燭火，斜躺在竹榻上發呆。

開始把最近時不時浮現心頭的零碎片段一一拾起，拼湊。

最近的一段時間，總覺得有什麼似曾相識，記憶若隱若現，想要追尋卻又霧裡觀花，無跡可尋。

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感覺？

今日的場景在元渭腦海裡一幕幕飛快掠過，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擊著竹榻。

夜深人靜，只有這細微的聲響，顯得有點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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