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很看得開,就算些微有一點偏頗她也不會不滿,別說張碩一直都是一視同仁了。
第二日張碩進城前,秀姑給他數了七吊錢裝進揹簍,她以前在書肆問過畫筆顏料的價格,然後檢查一遍清溪蘭草圖,仔細摺疊好放進包袱裡,想了想,又將自己平時繡的一些小物件一併裝進去,“等你見了林主簿,就說家常繡的小東西不值什麼,送給小姐賞玩。”
林家先對張碩示好,託她織補繡圖,她卻不能真的只織補繡圖而無其他表示。
碧粳米粥確實比白米粥、小米粥好吃,她現在就盼著自己家那些種子明年春天能多育些秧苗出來,然後種下地,秋季多收點好米,給自家餐桌再添幾樣新鮮東西。
就算是鄉野人家,也不是不能吃外面屬於大戶人家才得以享用的東西。
林主簿聽了張碩轉告的話,又開啟包袱看了一遍織補得看不出絲毫破損痕跡的清溪蘭草圖和一些小針線,果然滿臉笑容,暗道張碩是個識情識趣會辦事的人,“既然尊夫人這麼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我閨女見了一定很歡喜,我那小兒子也不必挨他姐姐的揍了。”
主簿大人滿意就好,張碩放下心,出了縣衙,直奔書肆。
洪水來時,書肆損失極大,隨著桐城漸漸恢復,書肆重新開張,一進門,張碩就發現裡面的書籍少了許多,不若從前書架子上磊著滿滿的書。
“劉掌櫃,有沒有畫畫用的紙筆顏料和用具?”張碩看了一眼掌櫃,氣色不太好。
“喲,張屠戶,好久不見了啊,倒是越發有氣度了。”劉掌櫃笑著迎上來,上下打量一番,“張屠戶,你咋想起來買這些精貴物件了?這些東西啊,尋常人家可捨不得買,別看我守著東家的書肆,可是我都捨不得給我兒子用。得,不用說,讓我猜猜,是給你兒子買的吧?你家壯壯從小模樣兒就生得好,聽我那兒子說,功課也很好。”
劉掌櫃的兒子劉鴻和壯壯在同一所學堂裡上學,他們縣城就那麼一傢俬塾,除了單獨聘請了西席的大戶人家,其他人家的子弟基本都在學堂裡上學,但是先生並非兩個,劉鴻比壯壯年紀大幾歲,早入學幾年,和壯壯並非同一位的先生所教。
張碩把手裡的清單遞給他,道:“按著單子給我中等價位的東西。”清單是秀姑念出來張碩寫的,暫時針對壯壯這樣的初學者購買畫具,以後會逐漸增加其他。
劉掌櫃拿在手裡一看,“真是齊全,這是精通書畫之人開的單子吧?咱們縣城精通書畫的秀才先生也就那麼幾位,沒聽說他們收徒啊。張屠戶,莫非你有啥門路讓壯壯拜到他們門下?倒是教教我,也叫我那小子學兩手。”一邊說,一邊按照清單拿貨。
張碩淡淡一笑,“劉掌櫃,可別說這話,我要是有本事認得那些秀才先生並讓壯壯拜師,還不得從睡夢中笑醒?就是壯壯想學,買來叫他自己在家胡亂畫。”
劉掌櫃不太相信,但是他確實沒聽說壯壯跟精通書畫的秀才先生學畫,只好笑道:“你要的東西拿齊了,麻煩清點一下。”
等張碩比著清單點完,他方笑道:“承惠五兩三錢四分銀子。”
張碩付了五千三百四十個大錢。
民間本就是流通銅錢,劉掌櫃數明白後就把他要的紙筆顏料等畫具裝好遞給他,哪知東西到手了張碩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劉掌櫃,向你打聽個事兒,咱們縣城裡有誰善於裝裱字畫?我手裡有一幅未曾裝裱的絹畫,不知道找誰。”
劉掌櫃聽了,使勁瞪張碩,瞪得他莫名其妙,“劉掌櫃?”
“還用找別人?你說我乾的是哪一行啊?說起這裝裱的手藝,除了大戶人家的匠人,在咱們桐城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張碩聽了,趕緊賠罪,“失敬失敬,原來高手就在眼前。”
約好送畫裝裱的時間,張碩就去找雲天瑞,把自家在地窖裡的那幾十石陳糧運出來託他幫自己賣掉。雖說朝廷賑災面面俱到,但是缺糧的人家依舊比比皆是,便是陳糧,也能賣出個太平盛世的新糧價,畢竟他們家的糧食一點都沒經水。
料理完一切,張碩才駕車回家。
拿到紙筆顏料,壯壯歡喜得不得了,殷勤地圍著張碩打轉,又是幫著掛斗篷,又是幫著端茶倒水,噓寒問暖,瞧得秀姑十分好笑,卻也明白壯壯的好學之心。
自此,秀姑就悉心教導壯壯關於丹青之道。
她繡花時,壯壯做功課,她繡花繡得累了,壯壯的功課差不多做完了,然後母子兩人就在案上揮毫潑墨,旁邊經常坐著可憐的小野豬。秀姑和壯壯畫畫時,小野豬無論如何都不肯在床上玩耍,非得爬到案上,或坐或躺,偶爾打個滾,為防他打擾秀姑和壯壯二人,也怕他打翻顏料,都得張碩在一旁時時刻刻地盯著。
沒幾天,對清溪蘭草圖織補情況很滿意的林主簿和林小姐打發和他們熟悉的小廝吉祥和一名婆子來道謝,同時帶來一個對於秀姑來說比較好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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