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涼薄的全家,秀姑更樂意壯壯、滿倉和王家結交,王家祖孫三代是秀才,這就是耕讀之家的底蘊,中間有全姑娘父母之事,王家應該也會重視壯壯和滿倉。府城富饒,又有書院,學子眾多,所學甚深,秀才的競爭力遠勝縣城。
王誠今年雖未考中舉人,但是他只有十八歲,仍有無數時間用功,壯壯和滿倉要是能在十八歲考中秀才,秀姑就謝天謝地了。
說到王誠鄉試落榜,就不得不提九月份公車進京的周舉人。
經過掛名田地被地主收回又生嫌隙之事,周家自覺沒臉在村裡走動,平時都縮在家裡不與人來往,覺得村裡看向他們的眼光裡滿是嘲諷,又覺得村裡人在說閒話時是說他們家,周舉人痊癒後腿腳如常,一家子就又搬回縣城了。
開春時周舉人原想謀個職缺,盯上了縣丞之位。
在沒有縣令的情況下,縣城就是一縣之主,可是王縣丞以同進士之身作了縣丞,好不容易熬到頭,執掌縣令之權,如果他能熬到桐城人口增長到萬戶自己就是順理成章的七品縣令,哪裡容許周舉人打這個主意?暗地裡恨上了周舉人,不知道他是如何運作,加上譚吉不喜周舉人的為人品行,周舉人就沒達到目的。
周母勸說周舉人進京趕考,她認為只有周舉人考上進士,一舉成名天下知,自己一家子才能翻身,莫說縣丞之位,就是縣令也手到擒來。
周舉人鎮定思痛,遂帶著小妾玉娘在周惠鞍前馬後的伺候下上了路。
當然,周舉人乘坐公車,周惠則駕車自己家的騾車,周惠做車把式,車裡拉著玉娘和周舉人的書籍並一行人的行李物什。
秀姑聽說這件事時,啼笑皆非。
周舉人去參加明年的春闈,讓兒子服侍還說得過去,帶上小妾幹什麼?享受溫香軟玉?
不單她這麼想,城裡村中凡是聽說此事的人也都這麼想。
按照秀姑的私心來講,她一點都不希望周舉人考中進士,中了舉他就那樣報復自己家了,如果中了舉人當了官,不知道會如何欺壓自己家。然而,這種事不是由人說了算,秀姑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子後頭,明年二月才是春闈,四月殿試,訊息傳過來也得五六月份了。
因月底就過年了,一般臘月都是提前收賬,張碩趁機收賬,回到家的臉色不太好。
掌管書院一應採買的白墨前兒一病死了,差事由耿李氏的另一位心腹陪房接手,立刻就斷了和張碩的生意,改由自己在李家管屠宰活兒的小舅子接手。
這很正常,大戶人家僕從之間也常有傾軋。
耿李氏金尊玉貴,雖命人厚葬白墨,又賜下不少財物給玉珠,又將玉珠調離書院,在自己房裡管著針線房,但是底下許多瑣事她並不多管,白墨既死,差事自然就成別人的了。是人就有私心,凡事自然做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張碩得知白墨死訊就知道這門生意長不了,不出所料,結賬時新管事就委婉解約。
秀姑只覺得世事無常,白墨也才三十來歲,說沒就沒了。
“媳婦,你不用覺得可惜,雖然沒了書院的生意,一日少了兩三吊錢的進賬,但是咱們家還有其他的生意,李家一頭豬一頭羊和李淑人的豬羊都由我宰殺,不算下水淨賺一千六百錢,加上其他大戶人家的一些生意,鋪子裡賣的,又是七八百錢,這麼算下來一天也有兩吊六七百錢的進賬了。再說,咱們家一個月還有三四十兩銀子的房租。”
張碩拿得起放得下,鋪子裡一月損失一半的收入並未讓他失態。
細細盤算下來,他們家已經存了幾百兩的金子,比起五年前多了十倍不止。
張碩深知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趁此機會退步抽身也不錯。
自己這一年多生意好得叫許多人眼紅,天天都有生意,畢竟誰都沒想到以前殺一頭豬才賺一兩百個大錢、一年也就殺兩三百頭豬的屠夫竟做上了大戶人家的生意,殺一頭豬或者一隻羊動輒兩三百的工錢,最多的是耿李氏給的工錢,一豬一羊就是一吊錢。
秀姑道:“我明白,這一年多生意加上租金,淨賺了兩千多兩,我若是再貪心不足成什麼人了?就是覺得玉珠一家子太悲慘了些,白墨去得太突然了。”
說著,眼圈微微泛紅。
她雖未見過白墨和玉珠夫婦二人,但是和瑞兒銀珠親厚非常,白墨和玉珠管事後又照應自己家,自己心裡很感激。
張碩嘆道:“是啊,人命無常。”
是的,人命無常,誰都不知道自己壽命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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