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瀾庭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們這一說話間,沒想到夏秀安沒答王勐的腔,那鄭國公林蕭然已冷然站起,“王勐小兒竟敢妄自誹謗!誰不知道夏小姑娘當初追著你是想敬孝?還訛詐你,如今她已經許配我林家,以我家林子楓的模樣和品行,難道還及不上你個王勐小兒?”
剛才皇帝當眾給林貴妃和五皇子臉色看,就已經叫他窩了一肚子肝火。現在一個從四品小官的兒子也敢當眾詆譭夏秀安,壞她名聲,不就是封他林家的嘴,讓林家再不好意思娶進她了嗎?
有些人打著如意算盤,他偏就不讓他們得逞。真以為皇帝打壓林家,他林家就成了軟柿子,好捏?
王勐一愣,他一時圖口快,也為了給老母開脫,竟忘了坊間的傳聞。看鄭國公一雙虎目眨起能殺人的冷光,他心裡直打哆嗦,如此重臣周身所發出的威懾力,絕對可以壓倒他一個只知風花雪月的公子哥的脆弱心防。
他頭上直冒汗,半個字也蹦不出來,那國子監司業王德淼王大人不得不硬著頭皮打圓場,“公爺息怒。小兒莽撞,皆是因為賤內被打。夏五姑娘能及時指證賤內的不足,蕙質蘭心,是個德行俱備的好姑娘,林都尉能與她共結連理,自是佳偶天成。下官在此恭祝他們百年好合……”
林子楓聽得牙痛。
“聽你們如此談論,林都尉,看來是與你的婚事有關。卻不知你何時與夏五姑娘已經談婚論嫁?”永靖帝突然插言問。
不過是一樁並不怎麼體面的婚事,怎麼就給捅到了皇上面前?林子楓恨不能痛陳一番。嘴上卻不得不恭敬道:“回皇上,微臣與夏五姑娘還沒談婚論嫁,只不過是兩家有點這方面的意向。”
永靖帝點了點頭,如炬的目光在園子裡一掃,最後落到林子楓剛毅的臉面上,“朕把你從邊關調回京都,無非是希望你能有所成就,朕對你的期望甚高。如果過早沉迷於兒女私情,於前途不利。你的婚事,暫且先不提,待功成名就,朕一定親自為你指婚。”
皇上竟當眾阻攔這樁婚事?林蕭然老臉一沉,“皇上,男兒當先成家,後立業。老臣已考量過夏五姑娘,其才貌俱全,賢良淑德,將是一個非常稱職的賢內助,還望皇上能成全。”
祿公公大聲斥道:“皇上的話金科玉律,豈容國公爺在此指摘?林都尉,還不快謝恩?”
林子楓大喜,當即跪拜下去,“皇上英明,微臣謝主隆恩。”
林蕭然臉黑如鍋底,還要再辯,林盛光在他耳邊低道:“爹,恐怕是皇上有所察覺,不易逼得過緊。容後再說。”
林蕭然冷哼了一聲,憤然坐下。
看來此事就此揭過,那黎氏平白捱了一巴掌,連半個屁都不敢放,只能忍著痛含著淚坐在那裡任人觀賞。
這樁婚事順利告吹,夏秀安心裡舒坦,不緊不慢地落了座,就著桌上的水果優雅地品嚐起來。
夏胡氏看她的眼神更為驚懼。
即便對她成見頗深的夏蘭安也難得沒有挖苦她,反而親自給她續了茶水,“快趁熱喝,把剛才傷了的元氣給補回來,若有人再嘴賤,繼續打回來。”
夏秀安直翻白眼,這麼能耐,之前幹嘛去了?
一桌女眷明顯想避又不能避,尷尬至極。
“既然談到兒女婚事,本宮不若就藉此機會,向大家宣佈一事。”這時坐於上首的舒皇后含笑提聲說道:“多日前,皇上曾為昔雲公主和徐瀾寧徐大人指婚。不想世事變幻無常,因昔雲抱病在身,暫不適宜成婚。念在徐大人於國有功,其年齡已是不小,為了不耽誤他,皇上和本宮決定取消這門婚事……”
“母后,我不要取消……”
坐於左側的昔雲公主霍然站了起來。
舒皇后給了她旁邊的兩個宮女一個眼色,那兩宮女趕緊將她死命按坐了下去。
緊跟著舒皇后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說道:“今日是上元節,也是元宵節,是一個闔家歡樂吉祥如意的日子。在坐各位閨秀如有意徐大人,儘可向徐大人說出來,以徐大人的人品,一定能成為一位乘龍快婿。”
她話音一落,席間已是一片竊竊私語。
這皇后是把別人都當傻子了嗎?徐大人受傷不能人道,把與自己女兒的婚事取消了,為了安撫徐大人,竟想將這塊疙瘩拋給別人,是不是也太不厚道了?
所有人看向徐瀾寧的眼神份外古怪。
眾人的審視徐瀾寧又如何不知,他一臉悲憤地起身抱拳,“皇后娘娘,微臣不介意公主有病,即便她現在不宜成婚,微臣願意等。只懇請皇后娘娘不要取消這樁婚事。”
舒皇后臉色暗變,剛剛說好的條件,這廝怎麼忽然又變卦了?
她正不知該如何接話的時候,旁邊的老嬤嬤低聲道:“徐大人恐怕是因為旁人的異議有些羞憤才不肯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