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億倉皇翻下雲頭,她不確定身後有沒有人跟著,心跟著噗通跳個不停,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她想要離開這裡跑得遠遠的,叫人再也尋不到才好。
下來仙夢山之事並沒有人知曉,老頭兒也不知道她在哪,就是那幾個便宜哥哥也不曉得,倒是御夢不知怎麼的能找到這裡,不過,她從未懷疑御夢,一個小小的仙君又怎麼會和那高高在上的神帝扯上關係?
是以她覺著,天桁應當是不知曉她在仙夢山的,否則早就憋不住把山給鏟了。
能迸發出那樣的怒氣,簡直是活久見,秦億在曾經的記憶裡都沒見到天桁如此這般發過怒。
一想到那碎裂成了齊粉的桌板,她心尖兒顫了顫,還是跑走好。
人界萬千世界,複雜得很。
她尋思著,等一會兒卷個鋪蓋,直接就往人間界鑽就是了。
仙夢山的森林裡慣常都是鳥語花香,嘰嘰喳喳的很是熱鬧,那些還未化形的精靈們瞧見她匆匆的身影,俱是一愣,隨即七嘴八舌地問,“仙子怎麼回來了?不是參加宴席麼?”
天還沒亮,秦億就爬起來了,拿了幾套青色的紗裙在森林裡試,讓那些花鳥樹精給意見,為的就是若是不小心撞見天桁了,讓自己風光體面一些。
如果還有誰知道她要去參加宴席,便也只有這些花鳥樹精了,仙夢山的森林裡極少會出現人,所以告訴他們也無妨。
但此刻,秦億已經來不及說得太多,只是匆匆回了一句,“結束了,回來了。”
說完,一溜煙,人影都瞧不著了,只留下花鳥樹精們面面相覷。
秦億快步走回了洞府,整個洞府翻了一遍,尋思著自己這一身衣物估計到了人間界也不能穿,便是沒有帶,只帶了一個儲物戒指,儲物戒指裡頭裝了好些她釀好的果酒,還有些她翻下雲頭之前,沒忍住從宴席的桌子上順過來的糕點,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精緻,順帶還有些寶石,能換些錢財的必需品。
將儲物戒指扣到中指上,她再回頭看了眼洞府,閉了閉眼,一狠心,直接挑了珠簾,出了洞府,離開之前,又看了眼院子裡的葡萄架,葡萄還沒熟,卻是一串又一串兒掛滿了架子,不出兩個月就能吃了。她自小就被花草樹木那些植物類的仙靈親近,就是她親手種的花草果子都會長的格外好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兩架子的葡萄定是十分香甜,可惜,她是吃不到了。
深深地看了最後一眼,她轉了身子,尋思著等會兒要不要去森林裡叫那些鳥兒等葡萄熟了,自己把兩架子的葡萄解決了,還是去叫阿婆過來將她兩架子的葡萄摘了去,做成果乾,也好賣錢,還了她這幾個月對她的照拂之情。
這邊廂她心裡打著算盤,走了沒幾步,就僵在了原地。
在她的幾步之遙處有一個人站了許久,那人一身白衣翩然,面無表情,冷冽的眉眼中盡數都是戾氣,人身子頎長,硬生生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秦億打了一個哆嗦,心尖兒顫顫,有些不敢對上面前人的目光。
努力地吸氣,才能讓自己鎮定下來,她腦子裡一遍遍過濾著那些記憶,尋思著自己裝作不認識面前的人,會不會還有得救。
然而,她的想法還沒付諸行動。
面前的人嘴皮子一掀,直接就開了口,“去哪兒?”
僅是這麼一聲兒,讓秦億又打了一個哆嗦。
幾個月不見,男人身上的氣度已經不是那十輩子記憶裡頭那般,他溫淡若君子過,也曾熱血少年一般的心性,但不論是哪一般的性子,都不曾這麼對待過她,秦億心裡委屈又難過,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她知道,面前人對她如此不過是因為自己耍弄了人家十輩子,本來前面的十輩子安然無恙,卻又因為自己的會錯意,硬生生被折磨了一通,是個泥人這般對待都有了幾分脾氣,何況在她面前是一個神帝。
神帝的威嚴,就是她的老頭兒對上都只有低頭的份兒,她又怎麼敢正面掰扯。
女孩的頭垂得低低的,俯首作揖,說出來的話低弱的帶著顫意,被風一吹險些要散了,“早些年是清憶不懂事,誤闖十三重天,打翻夢魘鏡,害得帝君如此,是清憶的不是,若是帝君降罰......”
秦億咬咬牙,說不出口,實際上她孑然一身,也沒什麼好罰的,除了她這麼一條命,而她這麼一條命比起她做的事情來,著實是死有餘辜。
她心裡思量著,想著,要麼就這般算了,死了就死了,活著好似也沒什麼個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