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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城裡一處四面漏風的破廟裡, 小孩兒正在使力的掰開阿婆的嘴巴, 想要將撕碎的饅頭塞進去,小孩兒一邊使勁一邊哭著嗓子喚道:

“阿婆阿婆, 你醒醒,我討了饅頭回來,阿婆你睜開眼睛,有吃的了……”

小孩兒又是掰嘴又是拍背,片刻之後處於半昏『迷』的阿婆終於還是睜開了有些渾濁『迷』茫的雙眼,她眼睛聚了許久的光這才緩過神來,看到小孩兒一臉焦急擔憂的神『色』, 面上費力扯出了一絲安撫的笑意對他說道:

“阿拾啊, 咳咳咳……”

阿婆沒說一個字便吃力的急喘著氣,小孩兒眼淚嘩嘩的哽咽道,“阿婆,有吃的了。”說著將饅頭遞到她面前,又小心翼翼的偷偷巡視了一下週圍見無人窺視,便很快的從懷裡將方才得來的幾個碎銀子塞到了阿婆的手裡, 然後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語道:“阿婆, 阿拾今天碰到好心人了,這個是好心人給我的, 阿婆你有錢抓『藥』了,很快病就可以好了。”

阿婆瘦骨嶙峋蒼老的手裡緊緊的攥著銀子, 嘴唇哆嗦了半晌方才費力的吐出了一句話, “阿拾乖, 阿婆怕是不行了……”

小孩兒聽到她的話,眼神中掩飾不住的傷心和恐懼,顯然他是明白什麼是死亡的,他急急的搖著頭大哭道:“不會的,阿婆,阿婆不會死的……嗚嗚嗚……”

阿婆渾濁的雙眼中眼神昏暗無神,她『摸』了『摸』阿拾的頭,想讓他不要哭,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就在小孩子哭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她又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的囑託了一句,

“阿……拾,阿……阿婆……走了,以,以後,你……你就去……找……好好心人,去……去求,去求他,收……收留你!咳咳咳……聽,聽話……”

阿婆說完便沒了聲息,陰冷昏暗的破廟裡透著一股死寂,半晌之後,一聲小孩子淒厲的哭叫聲從裡面遠遠傳了出來,聲音在漆黑嚴寒的冬夜裡漫漫延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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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趙承佑等人早早的便起來了,等馬匹餵飽,馬車裝好之後,一行人便準備上馬趕路了,只是看著跪在馬前淚眼朦朧看著他的那個小孩兒,趙承佑不自覺的便眉間跳了跳,直覺告訴他小孩兒不是來特意感謝他給他來送別的,果然小孩兒吸了吸鼻子,然後哭著嗓音對趙承佑說道:

“公子,阿婆死了……嗚嗚……”

小孩兒說著說著便傷心的大聲的哭了起來,“公子,求求你……你行行好,你收留我吧,我會……我會做很多事情……我會砍柴,我會餵馬,我還會做飯……”

趙承佑聽罷眉頭越擰越緊,說實話他並不怎麼喜歡孩子,只是惻隱之心亦是有的,不然昨日他也不會掏銀子給他,但是帶上這孩子,他卻有些猶豫。趙四爺看了一會兒趙承佑變來變去的臉『色』,然後樂不可支的打趣道:

“嘖嘖,瞧這小孩也挺慘的,三侄子不若便帶上他吧。”

小孩兒見狀很有眼『色』的趕緊又求道:“求求公子,阿拾很乖的,我不會給公子添麻煩的!”

趙承佑沒理會明顯有看熱鬧之嫌的趙志義,見小孩兒可憐兮兮的盯著他,片刻終於嘆了一口氣朝他道:“上後面馬車去吧。”

於是他們一晚停歇之後,便撿了一個小孩兒,好在這個叫阿拾的孩子確實惹人疼,也許是親人驟然失去或者到了全然陌生的環境,他很少說話便是說話多少也帶著一些防備的姿態。這這幅樣子落到這幫大男人眼中便覺得好玩至極,時不時的便有人沒事去引他說話逗逗他。只是阿拾對於這些對他態度溫和的人卻不怎麼親近,反而願意跟在態度一直十分冷淡的趙承佑身後,這種情形讓趙四爺又找到了話打趣趙承佑,

“這孩子倒是個機靈的,知道誰是他的衣食父母。”

便是小孩子再不纏人,他們行路的速度還是稍稍慢了下來,小孩兒一看便知身子不康健,脫下那層破爛衣衫便可見前胸貼後背瘦骨嶙峋的。趙承佑雖然不知道怎麼與小孩兒相處,但既然留了他下來,還是吩咐平安去照顧他。

車馬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三日後達到了齊州平陽縣,趙家的祖宅便在平陽縣郊。齊州這邊雖然早早便收到了他們要來的訊息,只是車馬行路時間難以預料,是以等他們到了之後,趙家旁支其實都並不知曉亦無人迎接。好在他們這一枝的祖宅常年有人打理,前些日子管家得了信兒又使人收拾一番,趙志義與趙承佑便直接帶人去了詠恩侯府的祖宅。

“老奴見過四老爺,見過三公子!”

這曹管家一聽到京城來的主子,便氣喘吁吁的從後面跑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幾個的下人們亦一同跟著過來見禮,呼啦啦的幾十號人在院中引起了不小的響動。

趙志義眉頭微擰,然後動了動嘴角說道:“起來吧!”

曹管家笑著唉了一聲接道,讓身後的下人們全都都退了下去,然後朝趙志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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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爺與三少爺既然到了,那老奴這就去通知族裡去。”

每年慣例都是如此,京城趙家但凡來人祭祖,之後整個趙氏一族都要聚在一起商量說事,於是趙志義點了點頭道:“嗯,去吧,另外將今年的年禮全部派發過去。東西都在馬車上!”

曹管家彎著腰聽著趙志義的吩咐,然後連聲應道:“老奴這就去辦!”

曹管家說著又對趙志義和趙承佑兩人說道:“啟稟四老爺,三公子,院裡早已經收拾好了,老奴這就使人給您們帶路!若是有什麼不妥帖之處,主子只需吩咐老奴一聲就是!”

詠恩侯府的宅子是五進的大宅子,比起燕京的詠恩侯府只大不小,只是因著年代關係,看起來比詠恩侯府陳舊了一些,趙承佑所住的院子是一個臨近院中一個內湖的院子,趙承佑將小孩兒安排在了院中的廂房中,他這一番安排的含義便是沒有將小孩兒當做奴僕的意思,下人們見狀對於阿拾的態度中便隱隱帶了兩份恭敬。

曹管家是個做事妥帖的老管家,不肖一下午便將趙氏族裡一些大家的年禮全部使人送了過去,這就是詠恩侯府趙家人來了的訊號,是以很快族中之人聞風而動,不到晚間兒,大宅裡便聚集了不少趙氏族裡的人。

趙家在齊州雖然也是一個大族,只是如今最為顯赫的還是詠恩侯府這一枝,其餘的趙氏族人雖也有為官之人,但大多職位不高外放在外,而大多數的旁支很多都是在行商,更有一些落魄的唯有靠著族裡的祭田接濟方才勉強飽腹。是以每年詠恩侯府這一枝從燕京來人之時,便有很多趙氏族人找上門來,有聯絡感情的,有請求幫忙的,有乞求接濟打秋風的,凡此種種每年從來不間斷。

原先詠恩侯府的女眷也是回祖宅的,只是在經過了趙氏族裡托兒帶女前來哭訴不走的『婦』人們撒潑打滾的事兒之後,之後侯府裡的女眷便乾脆不回齊州了,反正族裡進祠堂祭祖沒有女人的份兒,她們回來原先還為了侯府幾的分臉面,如今卻成了他人找上侯府的捷徑,是以此後詠恩侯府便只有女眷回祖宅。

因著府中沒有女眷,前來的女眷雖然不是太多,亦不是沒有,而作為唯有的兩位主人,四老爺趙志義被族中的族長,輩分高的長輩拉了過去,而作為小輩的趙承佑便被留下來招待起來的女眷長輩。

齊州位於西北,民風比燕京要開放的多,燕京便是有女眷上街聚會什麼的,亦沒有齊州的女子來的大膽,趙承佑在眾多長輩同輩女子的熱氣的眼光注視打量之下,原先還能淡定的臉『色』漸漸的便有些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