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就與我不親密，我嘗試靠近她，卻總被拒絕。

她事事都要和我爭搶，定要爭論出個高低來，同時在父親面前和我面前又完全是兩個人，我應付不來那些事，人情往來是我最不擅長，父親便也不怎的喜歡我。

但無論如何，雙生嫡女是同胞，有著一模一樣的長相，她怎麼想同我不一樣，也絕沒辦法。

所以她討厭我這張和她一樣的臉，被她用沸水潑過後，我頸脖上的傷痕再也無法修復好，留下的疤痕要跟一輩子——看上去我們終究有了不一樣的地方。”

“那之後，我們大吵一架，從此柳家雙生嫡女好似一分為二。”

“如她心裡想的那樣，我去了離皇城不遠的金山寺好生休養，遠離京城，而她留在京城，出盡風頭。”

“柳家的女兒向來都是生的極美的，不過幾年，柳惜音三個字就響徹了整個京城，為之驚豔則是她出落得絕美的容顏，”柳若音的語氣很平淡，她與柳惜音長得一模一樣，可卻由此，脖子上留下疤痕，終日靠玉粉遮掩。

“我因相貌受損，便悉心鑽研女才。”

“直到幾年之後的詩選會，我應了父親的話，回京參賽。”

“自此，一夜之間名震京城。”

“我看到柳惜音當時的那個眼神啊…”她忽然笑出了聲，眼淚也笑出來。

“她必定是恨極了我。”

“可氣可笑的是，當時那麼多人抬頭仰望著我，我柳若音搶了她的風光，那一刻我心中居然也產生了一種異樣的快感，你說人……

是不是賤啊，賤得慌。”

她停頓了好久好久，久到夜棠以為她不想說話了，柳若音才接著道，“後來我名聲遠揚，父親不得不留下我，再後來我留在京城，順著父親的意思，進入皇宮內院私塾，與先帝多有交集，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當時的太子妃，最後嫁入皇宮。”

柳若音靠在枕上，“如果故事到這裡就結束，或許會極好極好。”

她伸手擦淚，“可我千算萬算也沒有算過，那個我大婚七日回府的日子，先帝喝醉了酒，誤把柳惜音認成了我，對她……對她實施了侵犯。”

“所以，她也進宮了。”

“一切噩夢的開端。”

帝王無情，可先帝卻對著雙胞胎妹妹，產生了謎一般的偏執的愛慕。

呵。

“……”

柳若音沉默的時候，另一隻手輕輕覆上自己的腹部。

她明明已經瘦到了沒眼看的程度，可腹部那個刺眼的傷痕卻猶如新生，彷彿就在昨日，鑽心的痛，提醒著那血肉剝離母體的刻骨銘心的記憶。

“如果當年我腹中的孩子沒有被強行地剝奪走。”

她笑得有些苦澀，“或許會和皇上一般大。”

“還有，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討厭你嗎？”

“明明是一個，造成我痛苦的人的孩子，可我不討厭……”

夜棠沒說話。

“你恐怕不記得了。”

柳若音又笑。

“在我最初被關在冷宮無人問津的時候。”

“是你。”

“在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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