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道厲聲呵斥,引得諸多文士同仇敵愾,嘩啦啦擋住園子入口。
陳浮屠淡漠道:“殺人者乃大乾皇室,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卻不能明辨是非,也想將莫須有的罪名怪罪到本世子的頭上?”
“若非你一意孤行,我讀書人豈會絕了信仰!”
“信仰別人不如信仰自己,一群只會搖唇鼓舌的廢物,還不讓開?”
陳浮屠完全不給面子,張嘴就罵。
典韋聽罷下令驅逐,虎賁親衛上前野蠻地衝散了圍堵的一行人。
紀文道在人群中跳著腳大叫:“陳浮屠,你有何面目來見老先生!我深以為恥——”
陳浮屠對身邊的典韋吩咐:“待會把紀文道給我秘密抓起來,嚴刑拷問,看看是誰攛掇他來鬧事。”
“喏。”
典韋早就看紀文道不順眼了,什麼君子劍,呸,一個垃圾。
世子好心才沒有殺他,他還不知收斂,又在搖唇鼓舌。
很快陳浮屠和張良來到緊閉的房門前,陳浮屠整了整衣冠,叩響房門,“老先生在嗎?”
等待片刻沒有回應。
張良見狀一把推開房門。
只見陰暗的房間紙張飛揚,一派蕭瑟陰翳的光景。
兩人進入大廳,入眼陰風灼灼紗簾翻騰,紙張飛舞的到處都是。
最後在深處的桌案旁,發現了周慶之。
他一身縞素,披頭散髮,形容似朽木一般,用沾染鮮血的手,顫巍巍的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
此情此景,無比悲慼。
陳浮屠心有不忍,不知該如何開口,張良見狀垂下眼簾也不言語。
這一等就是許久。
直到周慶之艱難起身,拿起血書一步一晃地來到陳浮屠的面前,然後他咕咚跪了下來,沙啞著喊叫:“望世子,早登大位,還天下以太平——”
這一嗓子撕心裂肺幽咽如泣,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陳浮屠想把他扶起來,他卻不肯,執著地將血書舉過頭頂,繼續絕望地喊叫:“望世子早登大位!”
張良見狀接過血書。
這書斑駁刺眼,歷數大乾罪狀。
陳浮屠苦笑一聲扶起周慶之,後者好似半隻腳踏進了棺材,渾濁的眼裡不見淚痕,只剩了麻木和決然。
陳浮屠想開口,周慶之卻仰著頭問:“世子,何日加冕?”
“三日後。”
“老朽當參加大典,為世子賀。”
“老先生要多休息,至於鐘山的事,你不必過於悲慼,我定會為您報此仇。”
“世子大義,老朽感懷。”
周慶子拉著陳浮屠向裡面走,似有意避開張良。
張良何等聰明自不會跟隨。
等到了一個角落,周慶之敬畏地看了張良一眼,小聲問:“世子,老朽時日無多,望請實言相告,此事乃張軍師所謀?”
這個問題很尖銳,要如何回答。
一個回答不好,萬一惹怒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