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訣腦海中已經抓到了線頭,恰在這時,一道清清涼涼的聲音如雨落了下來。
“恭喜啊。”
這聲線清潤迷人,明顯帶著幾分戲謔。雪白衣角掠過簷下,素衣之上只有芊芊草色,淺淡墨痕,身姿清雋風流,唇角微勾。
這人一出現,周圍所有目光都被他牽了過去。
天衍國中有一人,於宮中設道壇,比皇帝精舍與宮殿還要高。他年年保此地風調雨順,得萬民敬仰。他行事無常,神鬼莫測,卻菩薩心腸,面如佛子。他……
妙訣眼神複雜地地看著來人。
喪彪……不是,反派。
就剛才——不是,就十年後滅世的那位大,反,派。
“二位一定會得到世間所有祝福,是吧郡主——”他興致盎然的目光竟然看了過來,落在妙訣身上,停留。
和那雙狹長的黑眸一撞,來不及感嘆他長大後的傾世容光,妙訣腦子裡電光石火,終於想起了東方耀天和公玉秋今天是為了什麼分手。
定情時天命結契,是心神最激盪最不穩的時刻。
就在這時,反派只是微笑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非常簡單的話,就將一根刺永久扎入了女主敏感脆弱的內心,為十年狗血打下堅實的根基——
“但其實郡主不是耀天的親生妹妹哦。”
在這之前男主對這個妹妹各種體貼與深情、原主的各種囂張與得意,女主都可以用“畢竟他們血濃於水一起長大”來安慰自己。
結果就在心神最動盪的時刻猛然得知,自己定情之人竟然一直都在模糊騙她,他們兄妹之間分明不是親情,而是十幾年相伴的深愛。
分手!
更賤的是,男女主以樹結天命契之後,隨時都能閃現到樹前,這個速度沒有任何人可以超過,躍遷、拔劍、砍樹,全程只需要一秒。
那她回溯這一秒?
箭在弦上,妙訣緊張地看著自己識海中的分針。
不行啊,最多阻止三次,在那之後不還是照砍不誤嗎?
系統給出新手提醒:“為了避開虐點,你可以儘快對他們送上甜蜜釋然的祝福呀。”
“你說的對,”妙訣認真思考,“要是能把男女主耳朵打爛,他們就聽不到了。”
系統:“??”我沒這麼說。
可惜妙訣這具身體現在連靈骨都沒有,根本打不了兩個天賦一流的主角,更不可能手撕實力莫測的反派。
陰風裹著草木香,從反派身上悠悠吹來,兩個狗東西站在男主親自為愛築起的高臺上,一臉期待地望著十年後如臨大敵的物件。
妙訣的大腦飛轉,只恨自己的溯時之力是種沒有攻擊性的金手指,恨這些直接間接砍她的狗東西都這麼強。
…等等,萬一她有呢?
連龐然十年光陰都可以一揮而過,這說明時間就是個可以捏扁揉圓的玩具,如果不能整個回溯到更早的時候,那……單獨回溯某一個東西的時間呢?
妙訣閉目凝神,在識海中將年輪和頂芽組成的鐘表緩緩聚現,鐘錶落在空氣之中時,代表是整個時空的回溯力,的確只有三秒;但她緩緩定格在某一處,竟發現時間真的變長了。
單獨回溯某一單位的時長,當然比回溯整個時空要輕鬆無數倍!
在反派悠然從廊下走出時,妙訣將年輪錶盤定格在了搭建高臺的木頭右底座上——這是樺樹的屍體,剛剛死了三天,她能感覺到。
反派薄唇開啟,“其實郡主並不是……”
咔噠。
妙訣猛地一撥頂芽。
被劈斷的樺木底座蹭地支稜了起來,恢復到了一整根時的狀態。
那敦厚的木頭樁子照著男女主就搋了過去。
沒有任何預兆,整個高臺的結構轟然向左坍塌歪斜,甜蜜的男女主突然牽著手斜飛出去,經過命運的計算,砸向了微笑抬眸的反派。
而他,再也無法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