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衍本還看不出什麼情緒的眼神在這一句話之後驟然陰沉了一瞬,不過很快又被譏諷蓋了過去:“不然你還想是誰?”
身體的異樣讓阮安汐很快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可奇怪的是,醒來之後看到的是時衍而不是萊斯特,竟讓她深深鬆了口氣。
可偏偏時衍因為她那句話不爽得很,惱怒與“果然如此”的心情摻雜在一起,讓他的語氣越發尖銳:“我本以為裴璟宸那種人能入了你的眼,沒想到你還真是什麼人都下得去口啊!”
阮安汐被說得一愣,之後才反應過來時衍的意思,心中那絲莫名的慶幸很快褪了下去,讓人窒息的恐懼感一點點爬了上來:“你……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你生冷不忌,萊斯特那種人也要上趕著勾引。”時衍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擠,臉色也隨之越來越難看,“你怎麼這麼,惡心。”
“惡心?”
阮安汐喃喃著這兩個字,只覺自己方才的慶幸荒唐的很。
她為什麼會覺得睜眼後看到的是時衍,自己就逃過了萊斯特的魔爪呢?
“為什麼不說話?”滿是厭惡的聲音打斷了阮安汐的思緒,她抬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時衍與她明明只隔著幾步的距離,她卻彷彿覺得兩人之間隔了天涯海角那麼遠。
見阮安汐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疑慢慢變成失望,臉色越發蒼白卻偏偏一言不發,時衍只覺心中煩躁大增,直接鉗住了她的腕子將人拉到了自己面前:“說話啊!”
對上時衍近在咫尺的發紅的雙眼,阮安汐卻只覺心中死灰一片,連帶著聲音也淡然的彷彿被抽去了生氣一般:“有什麼好說的?”
有什麼好說的……時衍攥著她腕子的手越來越用力:“是這種事兒幹的多了,都不屑說了是麼?”
被時衍誤會過那麼多次,阮安汐曾一度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在意這個男人的看法了,可這會兒聽著他一句句的逼問,她的火氣卻又被逼了出來:“時衍你夠了沒?”
趁時衍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得有些發愣,阮安汐狠狠掙開他的手,冷聲道:“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阮家還欠了你的,所以你所有的辱罵我都忍了。”
死死盯著時衍陰沉一片的眼眸,阮安汐毫不示弱:“可是你憑什麼把你的髒事往我身上扣?”
時衍臉色陰沉,看不出來什麼情緒,落在阮安汐眼裡就是被她說破心中所想無話反駁,這讓她心中火氣更甚,開始有些口不擇言:“我今天才知道時氏的生意是這麼談的,所以為了那莫須有的專案洩露的罪名,時總就要把我送出去以填補這個漏洞麼?”
往常這句話足以激怒時衍,可這會兒男人只是死死盯著她的雙眼,良久才擠出幾個字:“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她在時衍心中,就值了這四個字,是麼?
阮安汐突然覺得滿心的疲憊,是不是就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面前這個男人也只會說一句“那又如何”?
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來的期待,她突然想笑,可是勾了幾次嘴角,自己卻都能想象出自己“笑”得有多難看。
時衍一句話出口才覺得不妥,可話說出口也收不回來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阮安汐臉色越來越白,最後滿是失望的勾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裹了件外套避開他便往外走。
時衍還沒從她那帶著絕望卻更為複雜的笑容中回過神來,等到被關門的聲音驚醒才發現室內只剩了自己一人。
可阮安汐那個笑容還印在他腦海中,讓他覺得這個人彷彿下一刻就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這個念頭讓時衍心中驟然爬上一陣懼意,他幾乎下意識的想追上去,想告訴她自己所有的想法,想把那個女人綁在自己身邊好好守著……可等他追出去才發現門外卻空空蕩蕩,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阮安汐剛出來沒幾分鐘,走不遠的……
時衍心中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可是電梯卻遲遲不上來,他只覺腦中像是有人拿錘頭一下下狠砸,連帶著心跳也快的讓人難受。
“……時總?時衍!”
滿是焦急地聲音讓時衍的神志驟然被拉了回來,他這才發現電梯已經停在了面前,下意識就要進去,卻不妨被人拉住了胳膊,同時熟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時衍!你想什麼呢!”
轉頭看著拉住自己的人,時衍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開了口:“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