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注意一點。”時仲勳再次開口,聲音卻有些無力,察覺到此點的時夫人更是無懼:“怎麼,早年做出那種事,現在知道丟臉了?”
“璟宸那孩子從未想過回時家,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我對他當然沒有不滿意,”時夫人目光陰沉,“不過你總不能否認,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子,誰知道他是不是恨上了時家,想借著阮安汐報當年的仇呢?”
她往前邁了一步,死盯著時仲勳道:“你只說那孩子長得跟阿衍像,怎麼不想想她也可能是像裴璟宸那個野種呢?”
“我說過讓你說話注意一點!”
畢竟是做了這麼多年的高位者,時仲勳可能會因為心中有愧放低姿態,卻不代表他會任由自己的話一直任由他人踐踏:“你是嫌時家沒豎起裴家這個勁敵是麼?”
“呵,裴家的面子?”
時夫人卻絲毫不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時裴兩家現在什麼關系,什麼裴家的面子,你是捨不得那野種被我罵還是不敢面對這之後代表的那些髒汙事?”
“你以為你就沒有一點錯麼?”
時仲勳顯然是被逼急了,狠聲吼出這句話後還不甘心:“若不是你當年死死相逼,又何嘗會有接下來的那許多事?”
“所以你覺得這一切都怪我是麼,是我逼你跟那個女人混在一起,是我逼著那個孩子出生的,是我把那個女人逼死的?”
“不是你把小芸逼死的麼?”
時仲勳雙目通紅,早已沒了以往的儒雅樣子,死死盯著自己的妻子道:“時至今日,你是不想承認還是不敢承認這點?”
年輕人們總是不服氣家中老人的的管束,覺得憑一己之力也可以建立一個商業帝國,當年的時仲勳便是懷著這樣的志向偷偷逃離了時家,卻不想大業尚未創成,便遇到了袁婉芸。
當年的袁婉芸只是一個未出社會的女學生,兩人幾次巧遇之後漸生情愫,自以為找到真命天女的時仲勳急於將她引見給父母,本以為會獲得家人的支援,誰知道卻得知父母已經給自己定下婚事的訊息。
而那樁門當戶對的婚事的另一方,便是齊鬱瀾,也就是如今的時夫人。
沒有資本的時仲勳根本反抗不了父母,最終還是乖乖順了父母的意思,時齊兩家聯姻之後時家的事業果然蒸蒸日上,時仲勳自覺自己的才華終於有了發揮的地方,對新婚妻子的態度也緩和了下來。
誰知道齊鬱瀾卻因為這段時間備受冷落而萬分不滿,竟讓她查到了袁婉芸這個人,等時仲勳得知訊息匆匆趕過去時,就見袁婉芸被一臉猙獰的齊鬱瀾推倒在地,身下是緩緩暈開的鮮血。
而直到此時,時仲勳才知道袁婉芸竟然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險而又險的保了下來,袁婉芸的身體狀況卻是一落千丈,時仲勳一度想將母子倆接近家裡,無奈齊鬱瀾以死相逼,甚至說動齊家用經濟手段相逼,時仲勳最後只能放棄這個念頭,改為偷偷幫扶母子二人。
誰知齊鬱瀾卻覺得時仲勳怕了她與齊家,後來越發過分,竟連偷偷給袁婉芸母子的援助都斷了,更是逼著袁婉芸給時仲勳寫了一封離別信,說不欲打擾他們夫妻生活,帶著孩子離開了。
時仲勳卻是不知道這種情況,只以為袁婉芸是恨他與其他女人成了婚,再沒主動去找過他們母子二人。
後來時衍出生,時仲勳日程更忙,漸漸也淡下去了對袁婉芸母子的念想,等他再得知他們的訊息,卻是從裴家的人口中。
當年兩家關系還沒有像如今這樣僵硬,時仲勳偶然得知裴老爺子從外面領了個孩子回家,本以為是私生子,後來卻得知那孩子名叫璟宸。
那明明是袁婉芸給孩子取得名字,那時他正與齊鬱瀾鬧矛盾,得知此事後不免又興起了尋求婉芸母子下落的心思,這麼一細查,才知道當年自己妻子做的事,更是知道了袁婉芸已經因為抑鬱症離開人世,他們的兒子則是機緣巧合下被接到了裴家。
齊鬱瀾知道此事之後誤以為時仲勳又要把那孩子接回來,便攛掇齊家與裴家進行經濟對抗,身為姻親時家當然不能坐視不理,這樣下來時裴兩家才終於走到如今的地步,裴璟宸更是再也沒了回到時家的可能。
這件事一直是時仲勳心裡的痛,伴隨著他年紀的增長,過去種種就會想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裡回放,彷彿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加重了他的愧疚感。
不過這件事夫妻兩人均有理虧的地方,故而一般時候雙方都不想提起來,可阮小貝的出現與她的身份讓時夫人總忍不住想起當年的事,阮安汐更是與那個裴璟宸不清不楚的,今天她才借這個機會將滿心不滿不安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