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經理顯然還沒明白自家老闆的變化,愣了下頓覺背後發涼,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那在您看來,這件事是不是要徹查?”
“放幾個人在外面盯著,如果只這一次就放過去,如果對方不打算善罷甘休……這種事就用不著我教了吧?”
做到現在這個位置,時氏還真不怕別人故意搞事。
得了老闆的準話,徐經理一直吊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回去,時衍也不想在這兒耽擱,連徐經理“來了不妨四處看看”的提議都沒搭理,便又匆匆回了醫院。
雖說東區不算遠,但一來一回也已經是深夜。
走廊裡的燈發著慘敗的光,硬是讓人本來就不怎麼樣的心情更加低落,時衍沉著臉到了病房前,見兩個保鏢還在外守著,不自覺便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問:“怎麼樣?”
“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並且阮小姐,”保鏢頓了下才為難地道,“一直沒吃晚餐。”
時衍離開之前特意囑咐了這事兒,但看阮安汐那樣子也不是會乖乖吃東西的,他也沒辦法,只能點點頭示意知道了,深吸了口氣盡量調整了下心情才推門。
隨後便是一愣。
病床上空空蕩蕩,完全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怎麼會這樣?”
原來是保鏢見他不進去,下意識地跟著看了眼裡面,頓時大驚:“阮小姐一直都沒出過房間……”
剩下的話被時衍抬起來的手勢打斷,保鏢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再出聲,時衍卻進了房間輕輕掩上了門。
他看到了突然“消失”的阮安汐,心髒卻重重的沉了下去。
窗簾被夜風吹的飄飄揚揚,穿著病號服的身影被飄蕩的窗簾襯的有些虛緲,彷彿窗簾落下的下一刻這個背影也會跟著消失一樣。
在這之前他從未發現,原來阮安汐的身影如此瘦小,彷彿他稍一用力便能掐斷她的骨頭。
時衍壓住心中的驚濤駭浪,盡量放輕動作走過去,幸而阮安汐依舊在出神,完全沒有注意身後的動靜,直到被人猛地抱住才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掙動。
時衍自然不會讓她掙開,強行將人抱回了病床上才鬆了手,滿心激蕩的情緒終於忍不住:“你想幹什麼!”
今天一天阮安汐都沒有理會過他,時衍本以為這句話依然會像泥牛沉海,卻不想阮安汐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開了口:“看不懂麼?”
時衍被問的一愣,下意識的跟了一句:“什麼?”
隨後才反應過來,冷了臉道:“你想讓我懂什麼?大半夜的坐在窗臺上,找死麼?”
他知道自己的話說的重了,可是小貝還沒找到,阮安汐卻又鬧了這麼一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能跟“脆弱”這個詞掛上鈎,可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再失去這個人他會做出什麼。
阮安汐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時衍罕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突然綻了個笑臉出來。
時衍不明所以,下意識的覺得這人會說“跟你開玩笑的”之類的話,只是還不等他這口氣真的松出去,就聽面前人笑眯眯的開了口:“對啊。”
彷彿覺得他現在承受的一切還不夠一般,阮安汐直直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的清清楚楚:“說不定剛才往下面一歪,我就能見到小貝了。”
她面上甚至還帶著笑容,卻讓時衍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除了一開始,這幾天阮安汐一直稱得上聽話,出了邢風來的那一次也再沒提過離開的事,他甚至想過是不是能把門外的保鏢撤了,省的這人覺得自己像被囚禁了一樣。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阮安汐口上什麼都不說,卻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徹徹底底的,從他的生命中,從這個世界上離開。
如果他剛才晚回來一會兒,是不是就只能看到這人的屍體了?
單是想想時衍就覺得心中發寒,可對上阮安汐刻上去一樣的的笑臉,對上對方死水一般的雙眸,他卻怎麼也說不出斥責的話來。
彷彿不管說什麼,都是壓在這人身上的另一塊石頭。
無力感瘋狂的席捲了時衍的內心,他要非常勉強才能保持“站著這個動作,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小貝還好好活著,你要是死了,就永遠別想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