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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手術中

聶梓桐跟著人群將陸老爺子送上了救護車,恍惚中不知上了誰的車,跟著大家一起去了醫院。

坐在急救室的門口,茫然地看著亮著的“手術中”三個字。

陸明傑得到訊息的時候直接趕來了醫院,焦急地趕到了手術室門口,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沒了魂兒一般的聶梓桐。

陸明傑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她身邊,坐下後,將她攬在了懷裡。

聶梓桐在路上知道了這一些列事情的緣由,汪小蘿離開客廳以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遇到了從外面趕回來的陸明俊,兩人在院子裡聊起了天。沒想到被前來找汪小蘿的汪叔叔遇見了,汪叔叔的情緒很激動。陸明俊請他到客廳坐坐,卻沒想到兩人在客廳裡起了沖突,汪叔叔在激動的情緒下推了陸明俊一下,陸明俊倒下的時候撞壞了櫃子,爺爺最鐘愛的花瓶也跟著碎了。

“都是我的錯,若果我沒有趕汪小蘿走,或者我拉著她回家就不會有這些事了……”聶梓桐的心裝滿了愧疚,這一些列是是非非說不清誰對誰錯,可纏繞在一起卻傷害了好多人。

現在老人家正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祈禱這一件事情。

聶梓桐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無奈,走廊的玻璃上清晰地倒影著聶梓桐的影子,她卻在恍惚中將那個影子看成了她的媽媽。

是啊,媽媽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夏天被推進手術室的,當手術中的亮燈熄滅之後,醫生就宣告了她的死刑。可小小的聶梓桐當時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望著那盞燈……燈熄滅以後,父親的悽慘的哭聲,醫生帶著口罩沉默搖頭的模樣,還是在某些歌夜裡闖進聶梓桐的夢裡。

陸明傑拍打著她的背,終於將她從那些悽苦的幻境中喚醒。可當幻覺和現實的場景結合在一起,這種雙重的悲涼和無奈讓聶梓桐的悲傷和愧疚更甚,再也忍不住眼底的熱淚,趴在陸明傑的肩頭大哭起來。

“不要哭了梓桐,你看我和大哥三弟都沒有哭。”陸明傑用手環抱住聶梓桐,可他的聲音分明也有些哽咽了。“別哭,愛哭的人不會有好運的。”

聶梓桐勉強止住了淚,“爺爺人特別好,他不會有事的,可是我還是好怕啊。我突然想起了我媽媽,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被人推進了急救室……”

媽媽……

陸明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那天警察將他從媽媽懷裡抱了出來,在警察懷裡,陸明傑聽到了一句:“裡面那個腦袋都開了花,沒救了……”

但媽媽還是被送進了醫院,因為需要一份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可她當時明明就死得不能再徹底了,卻偏偏還要被折騰,讓許多人一臉嫌惡地看她那時的模樣,她最愛漂亮,一定不想讓人看到她那副樣子,好在她很快就被一張床單蓋住了,推進了太平間。

受了輕傷的小明傑和爸爸被送進了手術室,當時他並沒能看到手術室外的場景。手肘上的傷痛並沒有將他從失去母親的悲傷裡擺脫出來,他只知道從那一刻起他成了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明明他是有媽媽的,明明前一天他還在媽媽懷裡唱世上只有媽媽好。

後來小學裡舉辦母親節活動,當時唱的就是這首歌,小朋友們都是甜甜地唱著,可是小明傑卻像是喉嚨裡被塞了棉花一樣,每當到那一句“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都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他害班級輸了合唱比賽,從此變得越來越不合群,越來越孤僻……

聶梓桐抬起頭見陸明傑也紅著眼睛,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說錯了話,陸爺爺一定會好好活著的,和媽媽不一樣,她為何要說那些喪氣話。

陸明傑見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柔柔地放進自己的掌心,他便不去想故去那些日子,只把那是手緊緊握住。吻了吻她的頭發,輕聲說:“會好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然而此刻的手術室裡,無論醫生還是護士都很焦急,護士不斷擦著醫生額角的汗水。

給陸老爺子進行手術的醫院是s市最大的醫院,就在陸老爺子被送進手術室前不久,還在這裡舉行了一場有關心髒病的國際交流會議。陸明凱得知陸老爺子的情況十分不妙,立即給院長打了電話,希望他能夠請來最好的醫生。

院長表示,這已經是國內最好的醫生之一了,若是想要更好的,可以試試能不能請到今天來開會的伊曼先生。

陸明凱立即行動聯絡到了伊曼先生,伊曼先生表示如果該醫院的醫生不介意,他可以親自操刀。

於是陸明凱立即帶著伊曼先生檢視了手術中的影片。

“天啊!讓他停下來了吧,這麼下去你親愛的爺爺馬上就要被上帝帶走了。”伊曼先生見了醫生的影片後說道。

等候在手術室外的幾人並不知道中間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只是看到陸明凱送一個醫護人員進了手術室。

終於到了手術室的燈熄滅的時刻,竟有兩個醫生走了出來,一個帶著慚愧,另一個則大步走到陸明凱跟前,和他交流起手術後需要注意的事項。

這時候聶梓桐才注意到,給陸老爺子進行手術的竟是一個金發碧眼的醫生。他悄聲問陸明傑:“這家醫院不是國有的嗎?什麼時候這麼國際化了?”

陸明傑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這裡為何會有外國醫生。

他旁邊的中國醫生說著贊美的話,誇獎起伊曼醫生的技術。“a國的醫生就是不一樣。”

伊曼卻不贊同他所說的話:“醫者的技術和國別沒有關系,只是不同的醫生擅長不同的方面而已。”

在場能聽懂他所說的話的人都在心底感嘆原來老外也有這麼謙虛的啊。

卻聽見他接著說道:“不過這位老先生的病,我想很難找到比我治療得更好的第二個人了。”伊曼看向眾人,視線停在聶梓桐身上的時候卻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