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源瑟縮在角落裡，單身多年的他彷彿看到了聶梓桐和丁陽之間實質化的粉紅色氣泡，嗅到戀愛獨有酸腐味道。
這些倒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關鍵在於，兩人之間只有若有若無的曖昧，沒有任何的親密接觸，這樣拍出來的照片怎麼和陸先生交差呢？
曹源只好忍氣吞聲地繼續盯著那兩人，腿部早已經發麻，但聶梓桐和丁陽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還在那裡談論著花花草草。
曹源在不遠處聽得並不清晰，待得十分膩歪，卻絲毫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錯過了什麼有價值的畫面。
此刻的他異常懷念那些之前調查的人，來得直接爽快，房間開好，立即脫衣解帶。咔嚓幾張照片入手，錢也馬上跟著到賬。也有鐵了心要離婚男女，沒法找到證據，故意高價派人去引誘，雖然麻煩了些但也沒像今天這般的艱難。
原本覺得這單生意很好賺，結果卻絲毫沒有進展，果然世上沒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曹源見兩人有要離開的趨勢，心裡剎那間如同敲鑼打鼓般喜慶。剛要起身，肩膀就被狠狠地拍了一下。嚇得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
“你在這裡做什麼？”來者灰白著頭發，空著大半截袖子，雖然看上去有些年紀，眉眼間的精明勁卻絲毫不遜色於年輕人。
“我……我愛好攝影，在這拍……”曹源指了指地上正在忙碌著的蟻群，“拍螞蟻，您小聲些別把它們嚇跑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倒是有趣，家裡負責種花的那個叫丁陽小子喜歡拍花倒也罷了，你居然喜歡拍蟲子。”呂管家搖了搖頭，雙眼目視著遠方，似乎在追憶他年輕的那些時光。
“攝影現在不是藝術嘛，我這就是附庸風雅，追趕一下潮流罷了。”曹源訕訕地說著，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編得謊話有些離奇。
“嗯，是應該好好追趕一下潮流啊，可惜我這一隻手太不方便，不然我也要學學你們這個攝影。”呂管家瞧了瞧他虛空著的衣袖，面上顯現出幾分傷感之色。隨即這些情緒都消散看，他又彎起和藹的笑容，問道：“你是新來的吧，我以前沒見過你啊。”
“是，我是二少爺請來給二少奶奶開車的。”曹源立即回答，眼神真摯異常，生怕眼前這個精明的老人懷疑上自己。
“哦……在陸家人人平等，沒有什麼少爺少奶奶一說，你若是非要尊稱一聲的話就叫傑先生、傑夫人，不然陸老爺子聽了不高興。”
“還有這麼一說。”曹源立即記在了心上，“敢問您是？”
“我姓呂，在陸家做管家，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陸家還有一個女管家叫basy，她目前不在，但很快就要回來了，等她來了你有事情也可以找她。”
“呂管家啊，久仰大名，失敬失敬。那個叫掰什麼的……”
“basy。”呂管家立即糾正。
“哦……是外國人啊？”
“嗯……從p國來的，當初老陸為了讓三個孫子學好外語，也學著僱了一個p國傭人。做事麻利勤快，已經在陸家做了好多年了。”
“那我這多少年沒開口說英語的人了，交流會不會有困難啊？”曹源立即擔憂起來，他來之前可沒聽說到陸家做傭人還得懂外語。
“哈……這就是你多慮了，basy已經在華國好些年了，現在不管是普通話還是方言說得都不錯，交流起來沒有障礙的，你只要做好接送聶梓桐的工作就好了。”
呂管家輕聲安慰著，原本慌亂的曹源心情好了不少。
“我先走了啊，不打擾你在這裡拍螞蟻了。”呂管家挺直腰桿，步履鏗鏘地離開了。
曹源瞧著他的那背影不像是個管家，反而像是一個行走江湖的斷臂英雄。他目送著呂管家走進了陸家的主宅，才回過身來，他竟然真的拍了幾張螞蟻的照片……看來這說謊的能力有了超然的進步，連自己都相信了。
呂管家默默走到坐在窗前喝茶看報的陸老爺子身後，“老陸，我去問清楚了，那個叫曹源的是陸明傑那小子僱來的。”
“我知道關鍵是僱來做什麼的，別和我說真是來給梓桐開車的。”陸老爺子將茶杯輕輕放下，看著不遠處鬼鬼祟祟的曹源一陣頭疼。
呂管家壓低了聲音：“看樣子是僱來調查梓桐的。”
陸老爺子心頭蔓上一股邪火，為將這火氣壓下去，立即灌了好幾口涼茶。“這做夫妻的，相互之間不信任，日子還有的過嗎？”
“別問我，我的婚姻挺失敗的。”對上陸老爺子的視線，呂管家立即搖頭。
陸老爺子嘆了口氣，“英雄啊，你說的對。我還不如你呢，一輩子連個婚都沒結成。這小輩的事啊，我們還真是管不了。”可他再看了一眼猥瑣不看的曹源，立即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向他，激動地說著：“這副樣子，還調查別人呢，直接就穿了幫，你說這種人要是放到部隊裡面做偵查兵，做臥底會怎麼樣？”
呂管家給他的茶杯裡添了些水，笑著說：“他又不是戰士，不需要這種假設。”
“你說的對，這樣是放在戰場上，不出十分鐘就得被敵人發現。發現以後，不出五分鐘就會投降。陸明傑就算是不放心他的媳婦，也不能找這樣一個人啊，什麼眼光啊，這是？”陸老爺子收回了指向曹源的手，卻依舊也斜著眼睛表示他的不滿。
“老陸啊，這人不可貌相，這人看上去雖然……但是人還是挺機靈的。”
陸老爺子試了試添了水的茶，此刻的溫度應該能夠下口了。“這陸明傑啊，我看就適合做那個什麼程式設計師，他的那家公司能開到現在還真是奇跡了。就他那雙好幾百度的眼睛，玻璃瓶底一樣厚的眼睛片，現在帶的那個隱形眼睛也厚得跟一塊小玻璃似的，能看清什麼人？”
呂管家開解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這明傑的公司不僅辦起來了，還辦得挺好，你也該相信他才是。”
陸老爺子撇撇嘴不再說話了，心裡卻覺得呂英雄這話說的極為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