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戰役極為艱苦,等一年後陸興業回到家的時候,他心心念唸的妻子已經不見了。
“祝華呢?李嬸,你知道祝華去哪裡了嗎?”瘸了腿的陸興業見到鄰居家的李嬸驚慌地問著。
“陸興業?你不是死了嗎?”李嬸被他嚇了一跳。
“我……我沒死啊。”陸興業見李嬸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指了指他映在地上的影子,又伸出手示意李嬸碰一碰。
“你沒死?”李嬸這會兒的表情,比見了鬼還要吃驚。“哎呦!這是造了什麼孽呦!你既然沒死倒是早些給家裡送個信啊,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你知道祝華受了多少委屈嗎?”
“小華她怎麼了?”
“這說來可就話長嘍……”李嬸嘆了口氣,開始幽幽地念叨起來。
陸興業離開沒多久,祝華就發現她有了身孕,這時候的她很是歡喜,立即給陸興業寫信告訴他這個好訊息。
然而信寫了一封又一封,一切都像是石頭入了海,皆是了無音訊。
祝華的身子越發笨重了,她不再寫信了,可每次郵遞員來到家門口時,她都要去問一句,有沒有給她的信。
後來,每次郵遞員來的時候,不需要她開口,都會搖搖頭算做回答。
懷了身子的女人敏感又脆弱,她拖著笨重的身子面對著沉重的生活。支撐著她的就是她的丈夫一定會回來的信念。
這時候,突然來了個衣衫考究的年輕男人,與祝華在一起的時候,逢人也不避諱。他稱自己是祝華的哥哥,可是左右的鄰居都清楚,祝華是一個孤兒,哪裡有什麼哥哥。
他來一次,祝華就客客氣氣地趕他一次,他手上拿的那些精緻的點心水果,罐頭之類的稀罕玩意,祝華一次都沒有收過。
後來他再來的時候,祝華也就不再開門了。
直到後來傳來了陸興業的死訊,她才為那個男人開了門,那天她還和那個男人大吵了一架。
八卦的李嬸躲在牆根聽了許久,也知道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楚建國,你是來弔唁陸哥的嗎?我不信他死了,什麼時候見到他的遺骨,你再來不遲。”祝華送上來一杯茶,靜靜坐在院子裡的木椅上,他對面的男人接過茶,一聲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了口:“你明知道我是來找你的,為何還要提他?”
“以後莫要再來了,你不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道理嗎?”祝華低著頭,不去看身旁的男人一眼。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那種土婚禮什麼用都沒有!你算不上他的妻,也沒道理守什麼寡!”他搖晃著祝華的肩膀說:“祝華,你清醒一點,你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你以後一個人怎麼活!”
“我不是一個人,我會和孩子在一起把日子過好的……”祝華一臉慈祥的笑意,輕輕撫摸著她圓鼓鼓的肚皮。
“你不明白!”楚建國怒吼了一聲,“你和姓陸的家夥不是夫妻,他死了,你享受不了烈士家屬的待遇。這個孩子他不是婚生子,以後沒得法子落戶口,他怎麼辦!祝華你又怎麼辦?”
祝華臉上的笑意減了不少,她咬了咬牙,依舊淺笑著說:“有我一口吃的,就有這小的的一口,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和陸興業是夫妻,這是左右鄰居都知道的事情。”
楚建國恨恨地跺了跺腳,匆匆走到院子門口說:“祝華你記著,我在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