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能撕毀怎麼辦？”聶梓桐突然多了幾分擔憂。

周文軒搖了搖頭，“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的，你可是周家的小公主，我們總會替你把事情擺平的。”

聶氏的轟然倒塌，到也沒有造成聶梓桐所想的那般慘烈的模樣。

在聶父離開之前，已經想盡辦法用各種方式還清了他欠下親戚朋友的債務。

當然這些親戚朋友並不包括陸家，欠下陸家的這筆債他是真的沒有辦法還清了。

於是聶氏的那些工廠和機器，自然而然的落入了聶梓桐的口袋。

原本她以為要花費很多時間金錢去解決聶氏員工的問題，可沒想到那些員工在收到一筆來自繼母楊豔的遣散費以後基本都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陸明傑牽著她的小手來到了那帶著幾分蕭條的黑漆漆的工廠，“你打算做些什麼？怎麼做？這些可都是你的了。”

聶梓桐瞧著這些並不陌生的機器，突然間有些畏懼了。

過去她也曾跟在聶父和聶梓杉身後，看著工作車間裡忙碌的女工，瞧著那一批批豔麗的布匹成了鮮亮的嶄新服飾。

而如今，人去樓空，就連這些機器都蒙上了灰塵。

“這些事情都不用急，等你有了章程再忙就來得及。”陸明傑見聶梓桐沉默下來，就拉著她離開了這家廠房。

如今這個廢舊的工廠除了僱來看管廠房的大爺以外，只餘下在裡面漫步著的陸明傑和聶梓桐。

“明傑，如果把這廠房和機器都轉手出去，陸家的損失能夠降到最低吧？”

陸明傑沒有作聲，但見到聶梓桐空洞的眼神後，還是點了點頭。

“你們虧大了呀，我這樣一個女人哪裡值得了那麼多錢。”

在聶梓桐心裡生命和尊嚴是無價的，可是這幾個月真正走出校園，來到方蓉的工作室，感受著並不算多正經的職場。

她依舊認清了一個令她傷感的現實，如果憑借她一個人的本事，這一輩子根本償還不清欠下陸家的債務。

她很享受那種肆無忌憚的時光，可是她也明白，陸明傑是她的債主，若是有一天他再一次提起這些錢。

那她聶梓桐又會成為兩個人裡，更卑賤的那個存在。

“梓桐，你錯了。”陸明傑將她抱緊，“你父親之所以沒有將這些錢還給我，是因為在他眼裡，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畢竟他骨子裡還是一個驕傲的男人啊。”

陸明傑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這個驕傲的男人，在聽到前妻要和其他男人結婚的訊息後，硬是一整天沒有出門，躲在屋子裡抽了一根又一根煙。

“她終究還是又嫁人了。”聶連成早就料到了楊豔會選擇這樣一條出路，畢竟她並沒有什麼自立的本事，改嫁也是早晚的事。

想起那個猥瑣的劉老闆，聶連成就一陣心塞，就算她要尋富貴，又何必找這樣一個庸俗不堪的男人。

隨後他又想到了聶梓杉的高昂學費，終究是沉默了下來。

聶連成，將最後一支煙熄滅。

他口口聲聲說不會再逃了，可終究又一次逃跑了。

將那堆爛攤子交給了那對愚蠢的母女，將債務交給了女兒女婿。

雖然他拼勁全力想讓事情變得圓滿，可事實上他依舊是個逃避責任和風險的懦夫。

聶連成跌坐床上，沒來由的想到了聶梓桐早逝的母親周琴，想到了死亡。

可隨後他又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她的小女兒雖然已經成年，卻還沒有完成學業，作為一個父親，他的肩上還有責任。

望著樓下的璀璨燈華，和川流不息的車輛。

聶連成再也沒有了高高在上的自尊，而是又一次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