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程域滿意了，又作不經意狀問道：“不過程摯送書的事你怎麼沒跟我說過？”

“你也沒問過啊。”

“我這不問了嗎？”

“我這就說了啊。”

“……”好吧，算你狠。

童雪看著他語塞的樣子知道他有點不舒服了，抿唇想了想，有了！她勾起揚起一抹笑，然後伸手勾住徐程域的脖子，蹭過去，討好地沖他笑。

這是美人計！徐程域在見到她臉上的笑時就反應過來了了，只是……他還挺享受這個計的，輕掐了把她的臉蛋，“為什麼對程摯那麼好？”就一個姑娘來說，童雪經歷的不算少，陰險的艱險的都有，她沒有心思惡毒沒有長歪掉已經是不容易，她不會存心思去害人但也絕不是天真浪漫的人，做事也會衡量得失權衡利弊，換言之也是小涼薄人，不過他對她從來也沒有任何要天真善良的要求，只是不明白她為何會對誠摯獨待。

童雪沉默了會兒，“我以前時常以第三個人的角度夢到小時候的自己和小時候的哥哥，看著他們被誣陷被欺負，我很想很想幫助他們，但是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種感覺……很不好受，不好受到會醒過來，然後每次醒過來我就想如果現在的我還能遇上之前的我和我哥，我一定一定會好好對待他們。”

徐程域懂了，伸手摟住童雪，在她後背輕拍。

“還有啊，”童雪突然一改低落的情緒，離他遠一些，眼波流轉，“當初有人不由分說把什麼都沒準備的我拎去西北打仗，可是摯王爺給了我一個手爐一套棉衣，但是有的人呢？見我摔倒都不帶扶一下的。”

這是——秋後算賬？徐程域摸摸鼻子，無從爭辯無話可說，誰讓他就是那個“有的人”呢？

二樓名為乾坤世界的雅間裡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徐程域另一個就是過來蹭飯的童雪。

徐程域是皇子，雖從親王被貶為郡王，但仍然是上位者，盛寬雖是欽差，但按禮是要先行禮的。只是在看到童雪的那一剎那，盛寬抬到一半的手就僵住了，心跳也突然快到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兒。

徐程域咳了聲，盛寬回過神，完成見禮。接著就是落座了。

“程域此次略備薄酒，除略盡地主之宜外，還想感謝盛大人不辭辛苦幫我帶回一堆東西，這杯敬你。”

盛寬壓下心思，忙舉起酒杯，也幹了。因為喝得急，還嗆到了。

童雪一開始是沒認出盛寬的，畢竟眼前這個一身華服的盛大人跟記憶中的那個窮書生完全是兩個模樣，不過衣服總歸是衣服，長相還是沒變的，而且這見面後的一系列狀況，她想不認出來也難。原來他真的考中，而且還當官了呀，她可算是做了件大好事兒了。待徐程域和盛寬喝完酒，她也笑吟吟舉著酒杯，“盛大人，我也要謝謝你幫我帶了東西，但是在謝謝之前，我想先恭喜你！祝賀你曾經金榜題名！”

盛寬的心情已經平複得差不多了，而且人已經知道在哪兒了就不急於一時了，其他的一切問題之後再想也不晚，於是他也舉起酒杯，“童姑娘，多謝！好久不見！”

於是一場答謝宴變成了盛寬和童雪的敘舊宴。

“我回去就告訴我師父，他知道你高中之後一定會很開心的，他很欣賞你，你不知道他那個人很少欣賞人的。”

盛寬笑，“不知道裴先生近來可好。”

“他、呃，挺好的。”本來童雪是想說裴先受傷的事，但轉念一想，覺得也沒有必要跟他說這些。

“改天一定上門拜訪裴先生。”

……

除了開頭的寒暄，徐程域基本沒有說話，邊喝酒邊看著相談甚歡的兩個人。從盛寬一進門，他就知道他們倆認識了。他現在也不急著問，來日方長。盛寬看到童雪的那一瞬間眼睛裡迸出的驚喜，他看得分明。他的童小先生是珍寶，有人欣賞他不奇怪，畢竟大家也不瞎，但是他還是覺得不爽，而且有越來越不爽的趨勢，“來日方長”這四個字好像也快壓不住了。

好在盛寬是個有眼色的人，很快止住話頭，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機。

徐程域和盛寬隨便聊了幾句就散夥了，兩人都不想多呆。徐程域是看他不爽，盛寬是急於找個私人空間捋捋思路。

盛寬走了，乾坤世界裡還坐著徐程域和童雪。童雪捨不得走，還有一桌基本沒動過筷子的菜呢。

她一邊吃一邊跟徐程域說盛寬，“幾年前，忘了具體幾年了，我跟師父在一個縣碰到盛寬，哪個縣現在也記不清了，那個時候他好像被人搶了還是被人偷了，也記不大清了，反正就是沒吃沒喝沒地兒住，過得很慘，我那會兒正好心情好就幫了他。我師父就比較奇怪了，他一般從不管這些的，但是那次還特意招呼我多給他點銀子，唉，我師父啊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們那會兒雖然不愁衣食了，但是也沒有很多閑錢的……不過我師父倒是難得欣賞一個人，所以我還是給了他我們大半的銀子，但是現在看結果，我師父還是很有眼光的，都當了這麼大官了，不過現在這官兒還來針對你了，也不曉得我師父會怎麼想。”

童雪說得斷斷續續，還有很多關鍵的事情記不清，實在算不得一個好的敘述者，但是徐程域卻覺得這個故事聽起來棒極了，記不清好啊，記不清說明什麼，說明她根本不在意啊。所以，盛寬的眼睛睜得再大又有何用。

徐程域心情甚好地給她盛了碗綠豆南瓜湯，“慢慢吃，不夠再點。”

童雪抬起頭，感激地沖他笑。

一個橫眉冷對太子妃位的姑娘，一個因為一碗綠豆南瓜湯露出滿意笑容的姑娘，這個姑娘是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