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架尋常雲梯,換位置再攻!”
魏平聽言為之一振,知道晏清源這是要本著無論死多少人也要強攻的態度了,隨即雙手一拱:“末將這一回親自去!”
他上雲梯攻城向來經驗豐富,身材雖不高大,卻靈敏得很,晏清源倒也沒猶豫,只把腰間寶刀拋給他:“小心點,見好就收!”
又有云梯搭了過去,這一回卻往東南牆頭,只見魏平腰間別刀,長猿一般靈巧,雙足在梯上攀緣地極快,身形猶如閃電,一道掠過,便上了大半,城頭見勢放箭,魏平拔出寶刀揮得光芒煞煞,猶如雪龍亂舞,那利箭竟完全近不得身,後面計程車兵見殿中將軍身先士卒,勇猛無匹,士氣頓漲,連二連三地一路跟進而上。
震天的鼓聲再度響起,魏平眼前閃出一道黑影,原是到了城頭,同梁軍守城士卒陡然碰上目光,對方怔忪間便被他伸手扭斷了脖頸,直直栽落下去。
魏平一躍而下,拔劍便砍,他殺人自與別個不同,最初跟著大相國上戰場,是單負責砍馬腿的,如今砍人仍是這個習慣,腰身一塌,劍光一閃,先截了兩腿再說,沒有人能看得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待一聲聲不似人聲的嚎叫爆出,再倏地起來,朝矮下去的人身直劈下去,直濺得血肉紛飛,腦漿四射。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護城河漸漸飄起層層屍首,日頭照過來,折射出一圈圈鮮豔波光,像極了秋日裡的紅楓。
十架雲梯已全靠上東南、東北兩個牆頭,魏平率的一部正在城頭鏖戰,卻也不得久留,只得來來回回往返於雲梯上下,如此糾纏了數個時辰,眼前一抹熟悉身影近了,是陸士衡!
好啊,老狐狸親自來殺敵了!魏平陰森森一笑,面上早殺得猙獰,一時技癢難耐,又恨得咬牙,陸士衡是南梁數一數二名將,山陽一戰,乃北魏大恥,他魏平的父兄也是死於此役,倘此刻能殺了陸士衡……魏平被這個想法激得渾身一顫,下手便又狠了幾分,一時血水似潑,劍光全洩,胸臆幾要炸開!
晏清源已透過千里眼看得清清楚楚,掂量片刻局勢,對趕來的那羅延道:
“魏平想殺陸士衡,快,鳴金收兵!”
明晃晃的鎧甲在空中一劃,那羅延不由大驚:“他會摔死的!”
再定睛時,卻見魏平在底下死人堆上打了幾滾,一個骨碌起身,幾步跳進了護城河,泅了一身血水,滿身腥氣地朝晏清源方向跑了過來。
身後一記記冷箭要麼射進了河水,要麼射在了河中屍首身上。
“受傷沒有?”晏清源已迎了上來,魏平微喘搖首,將那寶刀在腰間蹭乾淨了才還給晏清源。
晏清源皺眉收了,一拳打在他胸前:“誰許你走的險招?!”
魏平滿不在乎又蹭了蹭兩手血跡:“末將就是想看看殺我父兄的到底長什麼樣!還能多殺幾個人,何樂不為?”
晏清源氣極反笑:“看清了麼?”
魏平點了點頭,忽奇怪地看向晏清源:“差不多看清了,和大將軍一樣,看著都不像武將!”
“他都半截子入土的老頭子了,怎能跟我們年輕英俊的大將軍相比!”那羅延見機不忘拍馬,晏清源乜他一眼,吩咐魏平:
“回營,看今日損傷多少。”
一行人回去,那羅延乘機揶揄魏平:“你當武將都長成你這麼又黑又醜的啊!”因他幾人素日關係親密,開幾句玩笑無傷大雅,魏平懶得反駁,卻笑道:
“也不是公子哥都長得英俊瀟灑!”
那羅延立刻清楚他話外之音,這是說的大相國家中的二公子晏清河了,拿胳肘碰了碰魏平:“這你都不明白,世子爺的孃親是鮮卑有名的美人,二公子的母親雖是什麼柔然郡主,”說著壓低了聲音,開始比劃,“胳膊那麼粗,大腿這麼粗,我都沒她壯實,整天帶著一群婢子亂砍亂殺的,一個月都不願洗澡,也不學漢話,也不學鮮卑語,能生養出什麼好兒子來?不過她近來身子不是很好,那麼壯實的人,嘖嘖,也會生病吶!”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你說的是郡主,大相國後來娶的小茹茹公主如何?”魏平聽他說的繪聲繪色,全然忘了上一刻還在生死關頭,好奇多問一句,那羅延聳了聳肩:“年輕是年輕,十五六歲的樣子,只是柔然的那個習俗,你也知道,”忽地想起歸菀媛華兩個,賤兮兮地笑了,“陸士衡那兩個女兒才是姊妹花……”說著頓了一頓,自語道,“不對,另一個不是……”
到了營裡,部屬很快來報清點結果:除卻被燒死的二百精兵,魏軍損傷不大,左右兩軍加一起不過折了百餘人。對方損失粗粗一算,比之魏軍,嚴重多了,光魏平一人,便殺了百餘人。
幾位副將商議了一陣,大都覺得壽春城易守難攻,確實不易一蹴而就,今日損傷也在情理,不過好在魏軍器械精新,士馬強盛,糧草也算充裕,跟陸士衡完全耗得起,只是對於這段時日能征善戰的大將軍晏清源來說,是否駁了顏面,眾人難能從他面上窺探一二,大而化之議論紛紛,等了半日,才見晏清源丟了馬鞭:
“整頓一下,準備日夜圍攻,連戰個十天二十天,陸士衡再有奇招,也扛不住持久戰。”
壽春城四周被圍堵得嚴嚴實實,陸士衡再無從續上糧草,他們已守城兩個月,上奏要糧要兵支援,建康朝廷忙於內鬥一直遲遲未能兌現,傳言說陸士衡乃東宮一黨,其他皇子想進辦法掣肘,好似丟了淮河一線並非多大要緊的事,橫豎尚有長江天塹,魏軍不擅水戰,總不能插翅飛渡大江。
喜歡亂臣請大家收藏:()亂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