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媛華力氣大些,率先夠到那韁繩,兩人合力往後拉扯,簡直要咬碎了牙關,馬蹄幾回抬起,復又重重落下,揚得塵土撲簌簌直眯人眼,自出了西城門,駿馬一路狂奔,歸菀只覺五臟六腑都要顛出來,駿馬橫衝直撞,不知幾時竟轉入一羊腸小道,兩側荊棘叢生,往面上狠狠刮蹭而來,簡直要戳瞎了眼睛,媛華大叫一聲,將歸菀罩在懷間,兩人緊緊抱作一團,皆見機放手,任由馬兒去了。
如此不知煎熬了多久,馬車倏地一滑,右輪陡然失重,媛華身子不穩徑直被甩將出去,滾下了山坡。
而那駿馬則摔了個仰面朝天,歸菀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撞得渾身散了架,待看清車軸懸於半空兀自轉動時,方知自己亦被甩了出來,四肢百骸似無一處不痛,她忍痛小心自車廂慢慢爬出,衣裳忽被刮住,渾身已是脫了力,咬牙一掙,刺啦劃開一道長口子,露出半截瑩白小腿,無論如何遮扯,也掩蓋不住,不得不作罷。
這方環顧四下,因時令已至深秋,只見荒野蒼茫,又因暮色漸深,更看不出身處何方,此刻白露垂珠,途窮艱難,聽得寒鴉盤旋,枯枝亂響,幾名隨行親衛也不知所終,歸菀漸生懼意,試探喚了聲“姊姊,你在哪裡?”
空谷無人回應,歸菀眼中一熱,淚便掉了下來。
“菀妹……”一聲呻吟傳來,原是媛華抓住了一叢韌草,身子使不上力,兩條腿懸空,再無人相救,便要墜落下去,歸菀聽她氣息微弱,忙撲身過來,搶住了她雙手,無奈自己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經此一路消耗,早也再無一分力氣,卻咬唇不肯鬆手,待身子猛得往下一竄,倘不是一株大樹恰巧卡住她腰身,便也翻滾下去,媛華嘴角漸露一絲苦笑:
“菀妹妹,快鬆開我罷,否則我們都活不了了……”
歸菀哭得傷心,瘋了樣搖首:“不,我要同姊姊一起去溫州……”
語音方落,忽聽得一陣“唏律律”馬鳴,一隊輕騎踩踏長草而來,歸菀心中頓時一喜,忙回眸相尋,火把映照下,果見幾個甲冑在身,手持利箭長矛的年輕將士高踞馬上,近得身來,因天色晦暗,加之心急,歸菀顧不上許多,只帶著哭音求道:
“煩請救我姊姊,她快撐不來了!”
為首的一個便執韁馭馬前來,蹄聲窸窸窣窣一陣,圍著歸菀兩個上下看了幾眼,手中忽甩出一根長鞭,低喝一聲:
“抓緊了!”
待媛華勉強捉住,這人用力往後一帶,馬鞭卷著媛華便騰空而起,復又跌落下來,歸菀看得呆住,忙去查探她傷勢,媛華咬牙握了握她手,低聲寬慰:“我沒事了,菀妹妹,你不要擔心。”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在此?”不難懂的北音驟然響起,他們說著半生不熟的漢話,歸菀胸口一窒,這方回神:
是魏人!
歸菀心中一震,立刻叫出聲來:“不要!不要傷害我姊姊!是我的主意!是我想去求小晏將軍的!”
她發也亂了,面也紅了,楚楚可憐地在身下求饒模樣,惹得晏清源心火再起,一時半刻是難能熄了,啞著嗓子教她:
“叫給我聽,不準再忍著。”
歸菀先是不懂,很快從他眼神中讀出箇中意味,驚恐至極,木木地直搖頭:“我不會,我不會……”晏清源借殘存溼意,剛進去便有意頂上來,“別捂嘴,也別咬牙,自然就叫了出來,你叫出來,我放過你姊姊?”
她又看見了那柄寶刀,心頭微微抽搐一下,清明剛回腦中,晏清源便開始縱情作弄她,她也終於如他所願,卻是她自己也不曾想過的又嬌又媚,一聲聲中,歸菀慢慢伸出了手,眼中迷亂渴望,晏清源一邊咬噬,一邊順著她目光滑去,當下就攜裹著她往寶刀前又推移了幾分。
咫尺之遙。
要她看得見,摸不著。
晏清源享受著兩人天壤懸隔的角力,直到她腰身倏地挺上來,幾是挫敗地嬌吟一聲,徹底癱在榻上。
雲鬢已改,夜雨猶寒,兩人錯落的喘息聲漸漸靜下去,晏清源抱著她,歸菀無力別過臉去,聲音幾不可聞:
“你身上有腥氣……”說著似想起什麼,還是轉頭垂睫攢力氣問了,“你滿意了麼?不要害我姊姊。”
“聊勝於無罷,”晏清源存心評價不高,看她變了臉色,卻拾起方才她那句話頭,“知道我身上腥氣怎麼回事麼?”
他漫不經心將她秀髮纏在指間:“你父親手下叫朱八的一名猛將,前一陣出城搬救兵,衝破我八千人包圍,還記得罷?”
歸菀瞳孔猛地收緊:“你已經殺了朱叔叔?”
“好孩子,你也不笨的啊,”晏清源笑道,不再多做解釋,盯著她,伸手揉了揉她失血的唇瓣,“你這臉色動輒難看得很,想罵人,不會;想殺人,也沒那個本事,”他又笑得溫柔如水,“好孩子,天生你只宜供男人云雨一夢而已。”
晏清源手撫著嬌嫩肌膚,看她神情大變,吃吃地哼笑兩聲:“你是難得的美人,身子不給男人用不可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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