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陸士衡這個老狐狸,我們中計了!”魏平頗為急切地扯了扯韁繩,再投目看去,魏軍的這二百精兵片刻功夫便損失殆盡,壽春牆頭已爆出陣陣歡呼,席天卷地的,晏清源雙目覆霜,冷笑一聲:
“不愧是陸士衡,但魏軍是他二十倍兵力,壽春城中缺糧,我就是耗也要耗死他!”說著四顧斟酌,少頃又下了命令:
“還有十架尋常雲梯,換位置再攻!”
魏平聽言為之一振,知道晏清源這是要本著無論死多少人也要強攻的態度了,隨即雙手一拱:“末將這一回親自去!”
他上雲梯攻城向來經驗豐富,身材雖不高大,卻靈敏得很,晏清源倒也沒猶豫,只把腰間寶刀拋給他:“小心點,見好就收!”
又有云梯搭了過去,這一回卻往東南牆頭,只見魏平腰間別刀,長猿一般靈巧,雙足在梯上攀緣地極快,身形猶如閃電,一道掠過,便上了大半,城頭見勢放箭,魏平拔出寶刀揮得光芒煞煞,猶如雪龍亂舞,那利箭竟完全近不得身,後面計程車兵見殿中將軍身先士卒,勇猛無匹,士氣頓漲,連二連三地一路跟進而上。
震天的鼓聲再度響起,魏平眼前閃出一道黑影,原是到了城頭,同梁軍守城士卒陡然碰上目光,對方怔忪間便被他伸手扭斷了脖頸,直直栽落下去。
魏平一躍而下,拔劍便砍,他殺人自與別個不同,最初跟著大相國上戰場,是單負責砍馬腿的,如今砍人仍是這個習慣,腰身一塌,劍光一閃,先截了兩腿再說,沒有人能看得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待一聲聲不似人聲的嚎叫爆出,再倏地起來,朝矮下去的人身直劈下去,直濺得血肉紛飛,腦漿四射。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護城河漸漸飄起層層屍首,日頭照過來,折射出一圈圈鮮豔波光,像極了秋日裡的紅楓。
十架雲梯已全靠上東南、東北兩個牆頭,魏平率的一部正在城頭鏖戰,卻也不得久留,只得來來回回往返於雲梯上下,如此糾纏了數個時辰,眼前一抹熟悉身影近了,是陸士衡!
好啊,老狐狸親自來殺敵了!魏平陰森森一笑,面上早殺得猙獰,一時技癢難耐,又恨得咬牙,陸士衡是南梁數一數二名將,山陽一戰,乃北魏大恥,他魏平的父兄也是死於此役,倘此刻能殺了陸士衡……魏平被這個想法激得渾身一顫,下手便又狠了幾分,一時血水似潑,劍光全洩,胸臆幾要炸開!
晏清源已透過千里眼看得清清楚楚,掂量片刻局勢,對趕來的那羅延道:
“魏平想殺陸士衡,快,鳴金收兵!”
“她們是要去廬州,再改水路,夜路難走,兩個小姑娘跑不遠的,你帶些人手立馬去追。”
“大將軍,放了她們罷……”晏九雲還在固執,晏清源勉強按捺了下脾氣,若換成他人,他早一鞭子抽得人再開不了口,此刻,轉臉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晏九雲痛得一抽,像是不能相信:
自小到大,即便雖在倉卒,小叔叔罕有疾聲厲色的時候,這一回,他是實實在在捱了打呀,且不說面子上過不過得去,晏九雲打心眼裡難過,昂著頭,直愣愣看著晏清源,一張俊臉也腫了,眼睛裡也浮起了淚花子。
那羅延顯然也愣住了,被這一巴掌震的,張了張嘴,卻見晏九雲一扭身,掀簾跑了出去。
“大將軍,屬下去追……”那羅延旋了身子,晏清源置之不理,只道:“去辦你的事,他是欠收拾了。”
見兩人鬧僵,那羅延難免怨恨起媛華,心思活泛起來,兩眼一轉,試探問道:“這夜路不平坦,人要是死了呢?”
晏清源眼睛明亮似星,一掀眉頭笑了:“自己摔死的就罷了,聽懂了麼?”
他略略咬重了“自己”兩字,那羅延訕訕笑應道:
“是,屬下明白。”
“人要是真死了,”晏清源又補上一句,神情有一瞬的古怪,誰也不知道他在思想著什麼,就這麼頓了片刻,才續上,“儘量把東西找回來,佳人難再得,典籍更是。”
鬼佳人哩!鬼典籍哩!那羅延心底暗罵了兩句,只道世子爺真被那群漢人高官帶偏了,大相國漢字都不大會寫,照樣大權在握,掌著晉陽軍隊,鄴城的皇帝根本不算什麼,讀甚典籍吶!陸士衡有典籍,這會身子都該硬啦!
等那羅延走出帳子,下意識去尋晏九雲,走了幾步,見有一團黑影蹲在岩石上,身形嵌得一動不動,那羅延搖搖頭,快步走到他跟前,搡了一把:
“打起精神來,這點子小事,別跟大將軍慪氣,別說是大將軍,就是我,見你私自放人,也來氣!”
晏九雲不做聲,顯然無意應話,那羅延咬了咬牙,一跺腳:“若是因為女人跟大將軍過不去,小晏,我可也瞧不上你啦!天下女人那麼多,等回了鄴城,你看上哪個,只要開口,大將軍豈有不應你的道理?”
喜歡亂臣請大家收藏:()亂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