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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西江月(22) shuhaige.net

晏清源皺眉搖了搖頭:“盧主薄不光沒腦子,記『性』也壞,你降我,我本還真不樂意收的。”說著丟過來一卷竹簡,盧靜遲疑俯身撿了,入目的正是《尚書》中所缺三篇文字《傅說之命》,一時心底徹底涼透,整座壽春城,甚至整個江左,也皆知陸家存著一批珍貴古籍,本存於會稽故居,因久守壽春,妻女俱隨,這些東西便也渡江運來。晏清源在北朝,禮遇漢官,附庸風雅,大興文學,以調同鮮卑勳貴矛盾。他知曉這樣的傳聞並不稀奇,聲音便啞了下來:

“晏清源,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不重要,”晏清源笑如尖刀,“要看盧主薄接下來是什麼意思,願意按我說的做,事後我就放人,不願意的話,”晏清源意味深長看了看他,“你說,明日攻城,我將陸士衡的女兒扒光了,綁在馬背上,先由著我大魏將士盡情發、洩,再拿來祭旗,壽春城上的男人們看了,會不會豔羨得很?他們認得陸小姐罷?”

晏清源這雙眼睛,幽幽的黑,語氣卻如話家常,盧靜整個頭顱轟然被斧頭劈開一樣炸了,蒼白的面上頓時漲作紫紅,指著晏清源,似是驚駭到極處,半日,方切齒罵出:

“晏清源,你禽、獸不如!”

懶得同他糾纏,晏清源冷了臉,一雙眼睛開始閃爍淬毒的星火:

“降,還是不降?”

“救人吶!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吶!”

隨即就見對岸有人迎空抖了記響鞭,低喝道:“會鳧水的都去!”

聽他一聲令下,即刻有幾人出列,兩步跨過來,紛紛往水中跳去了。時令已是深秋,河水寒意浸骨,莫說是歸菀兩個姑娘家,就是慣於征戰的男人們,剛跳進來,也是忍不住激靈靈打著寒戰。

好在臨岸的水域不深,施救並非難事。

歸菀媛華兩個被撈上來後,救人的兵丁頗有些不知所錯,只將人放倒,四處不過片枯乾紅蓼草地。為首下令的武將,往這邊投來兩眼,立時有人報了:

“藍將軍,人昏死過去了,看樣子是嗆了不少水。”

被喚作藍將軍的青年武將,二十七八歲模樣,正是梁朝南徐州刺史藍田之子藍泰,剛奉旨同另一部赴支援兵力單薄的採石磯,準備伏截魏軍,此間緊靠長江西岸,江對面便是採石磯,江水北流,倘是魏軍順流北上,很快就能打到石頭城,採石磯,正是建康門戶最後一個要塞了。

藍泰一面命手下救人,一面接過了『婦』人送來兩姊妹攜帶的那口箱子及包裹,翻撿片刻,包裹裡不過隨身衣裳和幾樣首飾。等兵丁開啟了箱子,藍泰居高臨下掃過兩眼,忙躍下馬來,親自探看,思忖了一會兒,聽身後傳來兩聲輕咳,扭頭看去,原是媛華先悠悠醒了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身上怎帶了這麼貴重的東西?”藍泰已看出滿箱的古籍,俯身問媛華,媛華兩眼尚聚不到一點,無力轉了兩遭,喃喃喚著歸菀,藍泰見她二人不過十幾歲少女,心下更是生疑,左右拍了拍臉頰助她清醒:

“你放心,她死不了,還有活氣,姑娘,我問你,你們從哪兒來?”

媛華依稀辨出他身上樑軍甲冑,目中倏地一亮,努力昂頭答道:“將軍,我們從壽春逃來的,她是陸將軍的女兒,我是顧尚書的女兒,”見藍泰臉『色』一變,目中不由『露』出關切神情,她多日強忍的委屈悉數化作了嗚嗚的哽咽,“城破了,晏清源把我們的爹爹都給殺了,我們好不易才逃出來的,請將軍救我們!”

“來人,帶回營帳!”藍泰聽到此當機立斷,大手一揮,隨即轉身上了馬。

這日夜裡,忙完宿營等一干軍務,藍泰想起她兩人,正要來探看,遠遠就聽兵丁們似在吵吵鬧鬧,出來一看,媛華正掙著要見他,瞧他現了身,忙揚聲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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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將軍!我妹妹快死了,求你快讓人醫官救她!”

藍泰皺了皺眉,喝一聲“放開她!”,即刻吩咐下去便同媛華一道疾步朝帳中趕來,臨到帳前,媛華忽收了步子,心道是瞞不住的,憋得面上通紅,飛快說道:

“藍將軍!我聽過你爹爹的英名,如今見你比我們大了許多,厚臉喚一聲藍大哥,”說著紅了眼圈,“我不敢瞞你,我們是從魏軍手底逃出來的,陸將軍的女兒,她……我怕她是有了身孕……”

她雙目盡是悽楚恨意,一口銀牙幾要咬碎,看這神情,藍泰已瞭然於心,再想那個看上去嬌弱堪憐的清瘦少女,分明還只是個不更事的孩子啊!不由暗暗攥緊了拳頭,陸士衡名聲在外,雖同他父子並無交情,卻也知是昔年會稽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今他的女兒卻……藍泰面『色』沉下來,“顧家妹妹你不要說了,我定會救人!”

榻上歸菀整個身子悉數裹在毯中,只『露』出兩隻緊閉的眼睛,長睫不住地抖著,密密地投出一片陰影,額上是一頭的冷汗,面『色』已難看到了極點。

鮮血正順著腿根蜿蜒而下,打溼了被褥。

藍泰剛進帳便聞到了淡淡血腥,入目蔓延的紅,登時叫已娶妻生子的他明白過來大約是怎麼回事,無奈醫官素來治的是戰傷,看到此番情形,也是一籌莫展,只能本著死馬當活馬醫,前後忙碌一番,才跟藍泰說:

“這姑娘身子虛的很,胎是肯定保不住了,至於人能不能保得住,看天意了。”

“我們不要胎!我們只要人!”媛華忽尖聲叫了出來,撲到醫官面前哭求道:“求你救我妹妹!她不能死!她不能死的!”

醫官被她鬧得尷尬,一時無從脫身,藍泰只得過來扶起她,溫聲安慰:“你放心,他定會盡力救陸姑娘的,你也莫要哭壞了身子。”

說著瞥向榻上人,雖是命若琴絃,青絲凌『亂』,未施粉黛,卻看得出生的乃是十足美人胚子,心裡更不是滋味,到底是他們梁國的男人無能,才讓好好的姑娘家受這樣的屈辱!

這樣的念頭一起,帳子裡似乎再也呆不下去,草草叮囑一番,拔腿去了。

一夜裡歸菀牙關咬緊,冷汗溼透,間或發出一兩聲微弱的呻『吟』,媛華哭著守在她身旁,直到恍惚間,似聽得一兩聲雞鳴狗吠,往帳外看去,已是一片暗藍濛濛天『色』:天快亮了!

這一夜昏了醒,醒了昏,受了天大的苦楚,待天大亮時,歸菀已經是神志不清。

軍隊不可能帶她們上路,且歸菀已禁不起顛簸,滑胎小產,正是榮養身子的時候,藍泰只得將她二人暫時送到最近處一戶人家,給足了錢財,細細交待,這方拔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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