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心下滿意了,俞悅也滿意了,然後為了表現自己是個一視同仁的慈母,特地又讓管家調了兩個資歷深會照顧人的丫鬟過來。
長君想要快些去俞悅的院子裡去看所謂的陳姑娘,所以在見到李禕何之後沒有半點興趣,隨便應付了事,但該觀察的卻是一點都不少,例如她就曉得李禕何在打量自己,深沉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屑。
不屑就不屑吧,一個六歲的小娃娃,難不成還不準許哭了?誰曉得那李禕何六歲的時候在幹個啥?
草草了事之後,長君就拖著俞悅回去了。俞悅好笑,卻沒有說什麼。只有長君一個人在上面巴巴的待著,大有一份望穿秋水的滋味,只嘆這轎子能不能快些快些在快些。
落地之後,長君反而安奈下來的自己躁動的心情,只看著那個站在俞悅院子裡的身影。
“怎的不走了?那可不就是你念唸的陳盈珊陳姑娘?”
“有些不真實罷了。”
那個背影挺拔直立,淡藍色的攏煙裙罩白紗,頭飾很簡單,只是一個飛天髻別了一支翠玉簪子,垂下的流蘇彷彿靜止了一般,美沒有半點動靜。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聽到聲響轉過身來,長君幾乎要以為那是一具屍體了。可是轉過來的人,比屍體還可怖。
所以,陳盈珊最後還是不得善終了,是嗎?
在故事裡,陳盈珊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青春向上,活潑靚麗,甚至是個活脫脫的沒人胚子。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就算臉上帶了一層薄紗,也難掩其上的可怕疤痕。
那是火燒的痕跡。
“你來了?”
“陳姑娘大駕光臨,自然是要來的。”
俞悅丟下長君,迎著那身影走去。
“我要的東西呢?”
“你答應了?”
陳盈珊的聲音沙啞到難聽,應當是被煙燻火燎了,損壞了喉嚨。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長君對眼前的女人抱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一開始的激動和難以置信到現在竟然出奇的平靜。
俞悅這一次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長君卻莫名想起了花樓的東西。花樓有什麼呢?一個小金鼓,一個尺餘長的長生塔。所以,在花樓死後,這些消失不見的東西,都到了陳盈珊手裡麼?
是陳盈珊自己拿了,還是花樓交代保管的?
似乎無論是哪個理由,只要眼前的女人拿出來,就徹底背叛了她們之間的友誼。好笑,多好笑,其中一個主角,是已經死了十年的人。
“你是來表現沉默的麼?”俞悅有些咄咄逼人。
“我既然來了,就不會反悔。”
“你的人品,我自然信得過。”
陳盈珊的面紗被風撩起一角,一雙犀利的眼眸透出懾人的光彩來,似乎有點嘲諷,不知道是對誰的。
“哦,我的人品。”
長君心下一震。她聽到過許多版本的流言,最多的,卻是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因為她的接近太過刻意,是為了他們的目標。
何況後來,陳老爹死在了花樓手裡。這更是一個引子,一個導火線啊。
長君咂咂嘴,想要上前靠近些,可是腳下卻彷彿申根了一般,根本移動不了半步。
“你——”
“灼華?”
誰?
長君愣愣的轉過頭去,她聽到聲音曉得是誰,但是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眼前的人和記憶裡一模一樣,連服飾風格都沒有差別。
兩個人站在那裡看起來十分的搭調,一樣的仙風道骨,不似人間。
“哦,辭憐哥哥——還有,存芳哥哥。”
來人的確是吳存芳,那個和簡沉淮和簡沉吟一直有聯系卻不知去了哪裡的吳存芳。
看起來,卻和李禕長關系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