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珊自己一廂情願的撲上去,只怕對於花樓來說,只是一個有些眼熟的陌生人罷了。
收回目光,劉曦光將視線放開,看著有些陰沉泛青的天空,輕輕喃喃道,“要下雨了啊。”
到樓花鼓的時候,也不過是下午,這一次幾人到時沒有住店,好好吃了一頓之後,就去了樓花鼓郊外的那座長生塔。
“師傅說過,花樓給的長生塔和鎏金撥浪鼓在那場為了存活下來的大火中,只留下了撥浪鼓,而長生塔已經……”
長君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接了章緋的話,“變成了碎片?”
章緋看過去,見到長君的表情也反應過來,“我當時看到了那個失蹤的鐵碎片是長生塔?”
有可能。
“可惜丟了。”章緋嘆了口氣,長君卻是心裡一動,伸手不著痕跡的摸了一把小東西蓬鬆柔軟的毛發,嘴角輕輕一勾。既然有把握,這件事大可不必著急。
“這座長生塔,其實是按照師傅仿造的假東西建造出來的。師傅的記憶力一直很好,她仿造的長生塔和以前的應該是一模一樣的,除非師傅故意。”
長君默然不語,看著將眼光從小孩捧著瓷罐的身上轉移開去。
“灼華姐,你來自京城,只怕對這個形狀很是熟悉吧——塞北的韻味。師傅很少和我講她和花樓的事情,我所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師傅特地給我強調了這座長生塔。灼華姐,你知道吧?”
長君搖搖頭再點頭,她知道這塔帶著塞北的韻味,除此之外,她也什麼都不知道。章緋希冀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接著她毫不在意的笑笑。卻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小孩將瓷罐捧著,上了塔。全程靜默,除了一聲一聲的腳步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長君忽然反應過來,往常的長生塔其實在白天是沒有什麼人的。但是今天什麼人也沒有實在是太奇怪了。只能是眼前的小孩做了什麼。
為了不打擾陳盈珊的清淨麼?可是長生塔啊,原本就是一個熱鬧的地方。
小孩站在塔頂,迎著風。雪白的衣裙被風捲起一個又一個弧度,彷彿下一刻就要從塔定上飛出去一般。站了一會兒,小孩將瓷罐傾斜。
灰白色的粉末在風中飛散,長君眼光看著那被風攜帶著灑滿這個長生塔,灑滿整個郊外的骨灰。只覺得心髒有些刺痛。不曉得為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了陳盈珊帶著面紗的樣子。
她是怎麼死的?其實自己並不清楚。據說是為了掩護魏明奇的殘兵撤退。
長君笑笑,一模眼角竟然有些濕潤。她有些驚訝,忽然就去看章緋。章緋沒有哭得歇斯底裡,只是臉上不停的淌過眼淚,但是卻面無表情,彷彿哭得不是自己一樣。
“師傅,再見。”
長君的行程是去洛川,在洛川歇一晚上或者兩晚上或者三晚上或者……然後再回石峰谷。章緋是要回去虎口鬼關的,自然不會再和長君一起走了。
撒完了骨灰之後,章緋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拒絕了齊陽在樓花鼓住一晚上的建議,翻身上馬,絕塵而去。看樣子是要連夜趕路回去,夜路要艱難些,只怕要多花些時間,可能明天清晨就能到了。
長君騎著馬,目送章緋的離開。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只是,這個一直有些天真迷糊的小孩昨天還能睜著自己的星眸和自己調侃,卻這麼毅然決然的要去面對戰場上的腥風血雨了麼?
再見,章緋。
長君在心裡默默唸了一聲,此刻已經看不到小孩的身影了。也不曉得她的話,對方能不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