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終於打發走了自己可愛的小丫鬟,看著她在漠漠的黑夜裡面消失,一轉身和小丫鬟背道而馳。
方向是她父親諸葛曄的書房方向。
夜深,冬涼。洛雲瑤攏了攏自己的衣服,覺得這個冬天更加冷了。比以往的每一個冬天都冷。
這個時候諸葛曄是沒有睡的,長君自小長在他的身邊就一直知道父親這個好習慣。
虧得父親熱愛工作和書卷,所以長君不用擔心去思考自己的父親是在正妻的房間裡面還是那個小妾的房間裡面,更不用擔心裡面會有夜鶯這樣讓人反感的人物出現,因為諸葛曄的書房從來不允許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進入,連書房的打掃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的。
換做往常給長君幾百個膽子,長君也是不敢進去的,不過這次既然事出有因,長君覺著一貫疼愛她的父親是會原諒她的,畢她現在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燈火透過窗柩,暖了被月光浸透涼了的夜,長君看著自己父親在窗扉戶紙上面的人影,看著那個人影在窗上緩緩的移動,緩緩的運筆。
突然間,長君覺得不知所措了。
大約是近鄉情怯吧。
一個人思念自己的家鄉太久了,等到真的靠近了自己的家的時候,卻又不敢進去了。
最後長君還是扣指在了父親的書房門上。
“誰?”
父親的內力一向深厚,就是做一個武將都是大大的沒問題。她忽然之間想到了魏明奇。他和自己的父親只怕是差不多年紀,於是心裡忽然就放鬆了一些,“父親,是我。”
諸葛曄犀利的眼眸忽然一愣,眼裡流露出一些難以描述的東西來,他緊緊看著那扇被推開的門和推門進來的少女。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這個少女和自己並不像,但是卻和那個人長的很像。除了她的一雙鳳眸生得勾魂奪魄威嚴霸道和她娘親的溫婉一點也不像之外。
在一開始知道自己的女兒可能死了之後他的內心是複雜的,可是在現在看到女兒是這個樣子的,內心忽然就更複雜起來。心裡想的從長君的好變成了不好。她的調皮搗蛋,沒有家,沒有親情觀念,不寫信回來,甚至不知道在外頭做了什麼事情。
“父親,是我啊!我是,灼華啊,我回來了!”
諸葛曄臉上的表情一閃而逝,忽然就鎮定下來,繼續提筆,連目光都從小孩身上移回了自己的手上。他點點頭,道,“哦,你回來了。”
“父親,灼華沒有死,灼華是真的回來了!灼華已經修煉成功,學成歸來了!”長君只覺得激動和感慨,一向細致的心也忽然就放鬆了下來,自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父親的臉上的表情不像是見到多年未見的女兒和沒有死的女兒的表情。
她只當對方是因為還沉浸在自己死的打擊中,以為回來的只是她的魂魄,於是才有了一句特意的解釋。
不過諸葛曄是這麼蠢的人麼?自然不是的,他內力深厚,雖然比不上散仙空惜靈,但是比之現在的長君是綽綽有餘的,否則也不可能憑藉著長君一點點的細微波動就將人給喊了出來。
“嗯,回來就好。”
“父親,有人陷害我!”長君眼眸一轉,忽然像小的時候一樣幾步跳上來抱住諸葛曄的手臂搖晃了兩下,嘟著嘴眼裡亮晶晶的,明顯是在撒嬌。
諸葛曄心裡一動。小孩似乎沒有忘記自己是她的父親,動作還是如小時候一般親暱。但是……
他不著痕跡的抽出手來,慢條斯理的寫完手中的字,才轉過身來看著長君,“哦?誰陷害你的?”
長君是有些愣神的,自己的父親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的寵溺自己了,彷彿父女二人隔了一個大大的,厚厚的屏障。生疏又遠離。
長君搖搖頭,將這個想法甩出去,那是自己的父親啊。最最親的父親啊。是給自己生命並且將自己養大的人啊!
“灼華原本是在半途上遇到了截殺,不過灼華這幾年學的功夫又不是白學的,那些故意而為的截殺自然是難不倒我的,但是我們一路上沒有透露半點訊息,竟然還會被截殺,我人還沒有死呢,京城裡竟然給我辦了喪事,父親,這難道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