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陽自然看出了長君的悶悶不樂和心不在焉,他劈頭蓋臉對著小二說了一堆好吃的,然後揮揮手示意後者快點。
和齊寒對視一眼,卻沒有開口打擾她,只當她還在為花樓的事情感到困惑,或者迷茫。
菜很快上來,除了一般酒店都有的獅子頭,白玉珍珠湯,四冷小拼,三素混菜,還特地上了一道地道的當地點心,翡翠團。
長君對這些吃食也不算感興趣,畢竟她從小就吃的這些,後來上山之後空惜靈對她的吃食也很在意,完全沒有虧待她一分一毫。
是以,對於滿桌子的豐盛,她對翡翠團更有心思些。一手拿了一個,慢慢啃著,一手就拿著筷子在碗裡戳戳戳。
“嘿,你到底是還吃不吃?不是餓了麼?”齊陽拿筷子敲了敲盤子,打斷了長君不知道想到哪裡的思想。
“哦——要吃的。這是啥?挺好吃。”她說著,放下筷子雙手捧著翡翠團子又咬了一大口。
齊陽看她眼眸裡已經又閃現出了亮光來,曉得是已經將她拉出來了,就不在糾結著這件事。為她解釋了一下這翡翠團,不過說到後來又頓住了。
長君瞭然,來回看了看,“哦,又是花樓。她的廚藝倒是很好。”
“也不全是,翡翠團前身是普通的清明團子,在這一帶流傳十分廣泛。是後來花樓對它進行了改造,才變成了翡翠團子。”
“很好吃。”長君毫不猶豫的贊賞,又拿了一個。這一次肯好好吃飯了,也沒有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頓飯吃完,長君又回頭看了看說書先生。他一身淺色的長衫,正端了一杯茶水在喝,下頭的人聽得津津有味,想要催促他,卻又害怕打斷他的思緒,一臉的扭曲之色。
走出薈萃樓,長君還是忍不住笑笑,“你們聽那說書先生了麼?”
兩人都是一愣,然後同時搖頭,這番動作之下,倒是有了一點雙生子的同步感。
“哦,我還想問問你們,他說了些什麼,怎的弄的下頭的人都是一臉猙獰的看著他。差點還以為他講的是人家的家裡事了。”
“說書先生說的可不就是人家的家裡事麼?”齊陽一愣,下意識的接了一句,“也鮮少有批評時事政治的。何況,他們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說得更多的,自然是為了取悅別人。”
“才不是!”
長君抿唇,有些不服氣的看著地面。青石的瓦磚鋪成整齊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或匆忙或悠閑,有的衣著光鮮,有的又襤褸破敗。
這世道。
她忽然記起自家爹爹前些時候,她還在家的時候他忙了些什麼事。可不就是為了難民災民麼?也是為了那些吃不上飯,或者在遭受苦難的人。
哦,那些本該是皇帝做的事情。
“怎麼了?”齊陽被吼的一愣,有些沒明白她莫名而來的怒氣。
齊陽和齊寒雖說被派遣去暗中看看長君,但也不是日日守著她。更何況次數也不算多,長君的事情,或者說是劉曦光的事情,他們不曉得也是正常。
長君也覺得自己發火得莫名其妙。她眼神一閃,想著那人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朋友,朋友怎麼能讓另一個朋友如此貶低呢?
就算齊陽的話裡聽起來沒有半點嫌棄或者半點不尊敬,但是她就是不舒服。嗯,十分的不舒服。
“對不起,是我情緒激動了。”長君對著齊陽彎腰,然後抬起頭來真誠的看著後者,“灼華對著齊陽大哥發脾氣,是灼華不對。請齊陽大哥原諒灼華。”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誰說過這句話呢?
長君只是微微一個閃神,接著就對著齊陽露出了笑臉來。
“哦——可是隻一個對不起,我還是不開心的。”齊陽眨眨眼,指了指她身後的茶樓,“我喜歡喝茶,不容灼華買上幾兩上好的鐵觀音作為賠禮道歉。”
長君順著看去,果然是一個下面茶鋪子,上面茶館的茶樓。桃花木的門欄和竹篾的籃子,一個一個精緻的茶餅,分門別類好好裝著。清新娟秀的茶香飄滿了長街。
齊陽哪裡是會喝茶的人,齊寒說這話倒是可信得多了。長君看著齊寒,忽然想起這麼多天來讓齊寒陪著自己練習綠倚,還為自己講解樂譜,勞心勞神,自己還沒有真真正正的給他說一聲謝謝。
於是她轉身抬腳就向著茶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