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自然是白裡無疑,他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一下就蓋過了不知多少人的竊竊私語。
簡沉淮是震驚的,他沒想到這兩個人真的能說動白裡,甚至沒有對這兩人抱什麼希望的。要知道,白裡可真的是一毛不拔,唯利是圖的人啊。
“我道是誰,原來是白裡大人。沒想到大人這麼悠閑,還來孫府看熱鬧。”沈春畢竟不蠢,她曉得白裡出現在這裡這件事就得不了好,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白裡攆走,並且盡快在老爺回來之前撫平這一切的事情。
“這也得貴府上有熱鬧看才行啊——何況,這是孫大少爺相邀,怎有不來之理?”白裡說著,從人群裡出來,走到府門前的空地上,皺著眉頭,又有些似笑非笑。
“小孩子打打鬧鬧罷了,也真是勞煩大人有心了。”沈春冷笑一聲,將所有事情推到孫毅身上去,一來說白裡小題大做,二來讓他不好意思插手所謂的打鬧,三來則是貶低白裡自抬身價。
長君聽出來其中的意思,看著沈春,到底還是在府門裡頭混出來的,不是全然沒有腦子的。
可惜了這腦子不放在征途上去。
“哎喲喂,三十歲小孩打六歲小孩了喂!不要六歲小孩活了喂!”長君扯著嗓子哭啼一聲,十足的潑婦模樣就差到地上打滾了。
小孩子家打鬧?好的呀,你家二十多歲的人還是小孩。長君不曉得孫毅到底多大,只是那油頭粉面的青年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甚至不曉得是不是壞事做多了,看起來的確很顯老。
她話一落,全場鬨堂大笑,孫毅憋紅了臉,用眼神剮了沈春一眼。沈春眼角一抽,看著長君,手裡的手帕被她攪得皺皺巴巴。
“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您剛剛也聽到了,他們這是要栽贓陷害啊!可憐我上有老父,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妹,這日子沒法過了啊!官人逼死人啊!”
長君想著還記得的一星半點的話本子,轉了轉眼珠子,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拉著齊陽,對著白裡繼續哭訴,“我這哥哥前段時間還被磕了頭,也不曉得是留下了什麼病根,時常發病,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今天這群人還這樣對待他,不曉得會不會受了什麼刺激加重病情啊!”
白裡曉得這丫頭是鬼話連篇,竟然逗了逗她,對著她嚴肅道,“小丫頭,你可曉得虛報案情是會被判罪的?”
長君一愣,看了齊陽一眼。齊陽原本就黑了一片的臉色更是陰沉起來,他動了動嘴皮,硬是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來。
“汪!”
清晰的聲音讓整個人群都是一陣安靜,長君忍住不笑,錯愕又絕望的看著他,一臉的額你沒救了啊,“天吶!哥哥,你又發病了!”
說著,她將目光轉向孫毅和沈春,眼淚汪汪惹人憐惜,“若是我哥哥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還請大人做個見證,我哥哥被這家人刺激得再次發病,我灼華是一定要討一個說法的啊!”
“咳,這件事,不知孫夫人如何看?”白裡也是一笑,覺得這幾人也真是好玩得緊,為難的看著沈春。至於孫毅,自然是被完全忽視掉。
“呵,我怎麼看?”沈春冷呵一聲,拍了怕衣袍,“隨便什麼阿貓阿狗到我門前來吼叫兩聲抓咬了我的人,我不追究就是祖上燒高香了,難道還指望我出什麼補償費麼?”
齊陽冷眼看著長君,長君心虛,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微微惱怒,只覺得這沈春並不是傻的,現在多半也看出來自己這是和白裡勾結在一起了。接下來要怎麼演下去還得費點腦子了。
“哼,還真當我孫府是開祠堂的不成,竟然到我府上來騙錢。來人吶,給本少爺將這幾個江湖騙子給扔出去,從此不許在跨進樓花鼓半步!見到本少爺也繞道行走,否則本少爺見一次打一次!”
長君嘆了口氣,暗地裡拍了拍齊陽的衣服,意思就是接下來看你的了。
白裡總要有個立場和由頭才能說出話來。這個奸詐的官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要自己動手找理由的,非要這邊親自遞到手上才肯接。
齊陽臉色更是黑如鍋底,他一咬牙,對著沖過來的幾人汪汪汪叫了起來,張嘴就咬去。長君一把沒拉住,還被扯了一個踉蹌。
心知他是氣得不輕,長君暗暗發笑,卻也曉得這件事過了之後恐怕齊陽會有一段時間不理會自己了。
“拉住我哥哥啊!”長君愣了愣,看到那邊沖過來的人被齊陽全數打到在地,才急急忙忙開口道。齊寒上前將他拉住,不曉得是不是忽然被長君逗弄出來了一些惡趣味,竟然從懷裡掏出一段繩子套在了齊陽脖子上。
牽了齊陽狗回來的齊寒,總算是拜託了面無表情,笑眯眯的模樣看得長君一愣一愣的。
哦,這位不曉得是哥哥還是弟弟的人,最大的樂趣原來是折騰這位同樣不知道是自己哥哥還是自己弟弟的人。
“反了反了!”
“孫夫人息怒,依我看來,這個人的確是有些瘋病的,夫人大人有大量,快些別和他一個有病的人計較了。”白裡這次是真真的絲毫不給面子,直接笑了出來,招手製止了沈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