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之沒有說哪位客人會來,淮宋一個人在廚房裡忙著洗菜切菜,奇怪的是,府裡頭一個家僕也沒有。
王衡之喜歡吃清淡的,最是不能有辣,淮宋照往常給他做了一碗蟹粉獅子頭,怕他有客人來只顧著交談顧不上吃飯,所以先將這道菜做好防在一邊,等結束後再給他熱上。
“我來幫你吧。”令秧難得捲起袖子進了廚房,搶過她手中的活計。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大小姐也進廚房了?”淮宋打趣她道。
“別以為只有你會做菜,雖說沒你手藝,可衡之每晚回來都是吃我親手做的夜宵。”令秧麻溜的將菜給切好,放在盤子上。
淮宋笑,用胳膊肘微微拱了她一下:“二丫呢,怎麼沒見到她?”
對於上回廚藝比賽一路殺出來的同伴,淮宋很是印象深刻她那盤奪命臭豆腐。
“二丫上飯館子幫忙了,衡之領她拜了個師傅,以後跟著學做菜。”
“這就對了嗎,別老是揪著人家二丫不放,更何況她這麼在做菜上那麼天賦。”淮宋說著說著忽然戛然而止,因為自己那脫口而出的一句,不要揪著人家不放,心裡頭一下百味陳雜。
令秧沒理她這茬,見她正在洗魚,開口問她道:“上回你做的那道魚羹湯,衡之一直念念不忘,可我怎麼做都做不出他想要的味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是說那道魚戲荷葉啊,我可是看在王衡之的面兒上告訴你的。”她湊到令秧耳旁小聲道,“我事先將魚身用一張荷葉包裹進鍋裡蒸煮,出鍋時魚肉會帶有荷葉的清香,所以我才給那道菜取名為魚戲荷葉的。”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賽前給自己送魚的那位漁夫,明明說好比賽完讓淮宋上他的攤子給他增長人氣的,只是賽後淮宋忙著找王璟,再回去時,老頭兒早就不見了蹤影。
“原來如此,真有你的。”令秧嘆了口氣,“想來就算我照著你這麼做,恐怕也做不出你的味道來,衡之總說,這天底下的蟹粉獅子頭唯有你做的最好吃,上回我嘗過你和你娘做的,事後只覺得奇怪,明明你娘做的更好吃,可他偏偏就是喜歡你親手做的。”
淮宋有些驚訝,這些事情她還從未了解過,也沒聽王衡之說起過。
“後來我大概是明白了,他跟你自小相識,從小的時候就吃你做的菜,習慣這種東西真可怕,經年累月下來,一些事情出現了偏頗,他的味覺也似乎習慣了你做菜的口味。”
淮宋“噗嗤”一聲笑開來,一邊將手上的魚仔細剔除魚肉,一邊道:“常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怕就是這個道理吧。”
習慣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右臂的傷怎麼樣了?”她看淮宋是用左手持的菜刀,不禁詢問起。
“還好,就是有時候會覺得使不上勁。”
“你會怪我和衡之嗎?”她問。
“以前想不明白的時候會,現在想明白也就不會了,其實那幾年,因為自己總是飽受流言蜚語和異樣的眼光,所以也變得很古怪起來,不過現在誤會都解開了,也就沒什麼恨不恨的了。”
淮宋其實是想說,要他們夫妻倆好好過日子,縱是曾經有什麼糾葛,事到如今也該放下了。
一桌子的菜全部擺齊,淮宋解下圍裙,似乎感到了有點累。
她坐在不遠處的水榭旁,盯著小溪流晃神。王璟此時,約莫早就出城了吧。
有時候告訴自己要信他的鬼話,兩個月後,他也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