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下了雨,淅淅瀝瀝直到天明。其實也不準確——因為紀楊半夜就沉沉睡著了。他被折騰得精疲力盡,沒有半分力氣。在那個溫和的雨夜,他們彼此相擁,未感到半分寒意。
結束之後,紀楊聞著房間裡洋溢著的淡淡的姬野的味道,靠在枕頭上睡著了。姬野裸露著肩膀,靠在他的身上。天亮之後雨已經停了,床上、地板上還散落著他被姬野粗野地撕扯掉的衣衫。
空氣裡瀰漫著雨水的潮溼味道。但那溫暖已經消失了——房間裡唯有他一人,姬野已然不知去向。桌子上凌亂地放著喝了一半的葡萄酒,桌面上灑了一大片,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著。
除了隨身的衣物之外,姬野唯一帶走的東西就是那把吉他。那天晚上姬野曾邊彈吉他,邊用悽楚的喉嚨唱著“人走茶涼,鳥兒都飛走了”,現在那隻鳥兒真的飛走了。
紀楊揉著發脹的腦袋,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子前,發現上面留著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
“或許你是對的,但我不會放棄。附:房間裡的東西都給你了。公寓還有幾個月到期。”
用那個黑色的眼罩壓著字條,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紀楊慢慢地讀完了字條上的話,驟然愣在原地。他怎麼也沒想到,昨夜姬野的那般狂野,竟然只是為了突然離開的掩飾。他自以為安排好了一切,卻被姬野擺了一道!
風從百葉窗的縫隙中吹過來,那輕飄飄的眼罩壓不住字條,在房間裡忽地飛起來了。紀楊一把抓住眼罩,那字條卻已經來不及,被風吸著,飛出了窗外。
紀楊目光復雜地將眼罩揣入懷中,穿越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隨即鬧鐘響了。姬野這傢伙懶得出奇,鬧鐘定到早上九點半。紀楊看了眼時間,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任務安排。
沒記錯的話,今天公安要對澤渡那邊發動攻擊!在他的干預下,事件的軌跡已經出現了不小的變化,他若不到場,恐怕會出大亂子。
紀楊咬著牙思忖片刻,決定先去參加任務。姬野已經從公安辭職,契約的惡魔也死了,現在不過是個普通人。藉助公安的力量,找出她來輕而易舉。但紀楊還是先給她打了個電話,不出意料地沒有接。
紀楊心念一動,本體那邊給澤渡發去聯絡。昨天他知道訊息後,立馬透過本體那邊,給澤渡傳去了訊息,讓她提前做些準備,但在具體的進攻時間上含糊其辭。
他需要澤渡有一定的時間去準備防線,不至於一衝即垮。但又不會給她太過充裕的時間,將她的抵抗力量控制在一定程度內。
如此,他才能在局勢出現變化時,將局勢拉回正軌。
紀楊想到此處,迅速收勢滿地的衣服,準備出發。他這才發覺姬野昨夜的動作太過狂野,衣服基本都被撕爛了,沒幾件還能穿的。特別是內襯——幾乎整個被撕為兩半,穿過去絕對會被投以奇怪的目光。
紀楊走到姬野的衣櫃旁,開啟隨意翻了翻,挑出幾件差不多的穿上,匆匆出門。
等到了公安,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早川秋在房間角落站著,見紀楊過來,上前悄悄說了句話。
另一邊,酒店大樓裡。紀楊的本體一個閃爍,驟然出現在澤渡的房間內。她已僱好了不少亡命之徒充作炮灰,端著槍在門外守衛。
澤渡見到紀楊出現,緊繃著的神情明顯放鬆下來,冷冷道:
“你終於出現了,我還以為你逃了。”
紀楊隨意一聳肩:
“只要瑪奇瑪還活著,日本就沒有我們的藏身之處。這個地方已經被發現了,不是嗎?”
“那只是我,不是你。你可以藏進地獄,她可沒法進去殺你,你自然滿不在乎。”
“我可不想一輩子藏在地獄,和那些歪瓜裂棗似的惡魔作伴。外面有無數享樂的好東西啊。酒、料理,還有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兒。你會和大猩猩做艾嗎?”
“你!”
面對澤渡的怒目而視,紀楊笑笑,拂開她的手:
“別在意,一個玩笑而已。你當然不會,這只是個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