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渡整個人陷入了呆滯狀態,懵懵地眨著眼睛,兩人大眼對小眼,一時無言。
澤渡完全不知道紀楊拿出了什麼,說了句什麼。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在面對選擇時易做出衝動的抉擇。同樣,在遭遇巨大的衝擊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永遠是與自己有關的事物,而忽略其他的資訊。意思就是說,現在澤渡的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他的我說了些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
倒是紀楊首先反應過來,苦笑道:
“我承認你是很有魅力,但我現在還沒有心思考慮這些……”
他見澤渡似乎很在意她的腿,於是補上一句:
“你的腿很好看,和你的額頭一樣光滑……我是說……”
在澤渡兇厲如洪荒猛獸的目光中,紀楊乖乖閉上了嘴,並感到自己才是被簽訂了不平等的惡魔契約的人。澤渡從前只在意她的腿,但在被多次嘲諷大額頭錚亮之後又加上了一條額頭。
紀楊意識到他做出了低情商的發言,女孩子是得哄的,得溫柔,小壞,情緒拉扯,揮灑自如,於是他做出了符合現狀的高情商發言:
“有考慮去應聘燈塔嗎?”
不知為何,他感到澤渡的目光更熾烈了,像是熔化了的鋼鐵,刺目地灼燒著他的眼睛。澤渡想要撲上來撕爛他的嘴,拼著性命不要,也要把這傢伙痛打一頓!
紀楊一向對自己人寬宏大量,澤渡現在也算半個自己人,任由她揪著他的嘴巴。澤渡感到肚子頂著某個奇怪的東西,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紀楊手中還捧著一個血液早已乾涸的心臟。
說它是心臟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它充其量只有一個心臟的大致外形,內裡構造和心臟完全不同。它是由無數頭顱組成的。
密密麻麻的、米粒般細小的頭顱,無限地堆疊重複,構成了拳頭大小的整體,每顆頭顱上都有一張栩栩如生的面容,張嘴嘶吼,神情扭曲掙扎宛若生前,都在發出痛苦而哀慼的吼聲,組成一道道無聲的槍聲迴響。
紀楊看到了一個小男孩,臉蛋紅撲撲的,即使細小也能看得分明,在笑。眾多憤怒的面容之中,唯有他顯得安詳。但仔細看去,那紅暈也不過是一小片乾涸的血跡罷了。
澤渡見紀楊看得入神,鬆開手指,擰著腦袋也探過來看。她的神情驟然大變,倒退兩步,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
“我……我在害怕。這是什麼?”
“我剛才說的話你果然沒聽見。”
紀楊無奈道,捧著槍之惡魔的心臟顛了顛。澤渡的目光跟隨著心臟移動,唯恐他一個不慎掉落到地上。本能告訴她,紀楊手中捧著的東西很恐怖。她似乎對這東西有印象,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澤渡不可置信地看著心臟,試探著用眼神詢問紀楊。紀楊緩慢地點頭,開口道:
“這是槍之惡魔的心臟。”
一旁侍立的骨之惡魔突然抬起頭,卑微地打量了一眼,迅速低下頭去,心中的震撼已然無以復加。它也曾聽聞過槍之惡魔的名字,曾在幾十秒內屠殺了上百萬人的黑色恐怖。它怎麼也想不到,槍之惡魔的心臟會出現在紀楊的手上!
但轉念一想,紀楊可是曾與暗之惡魔交鋒的恐怖存在,殺掉槍之惡魔,拿到它的心臟也沒什麼奇怪吧?不愧是它大骨之惡魔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