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站在那片熟悉的十字架前,四周寂寥無人,唯有老師仍舊在那裡站著。頭頂上沒有感嘆號。
說實話紀楊很想吐槽一句,你是這裡的npc嗎?
一個大活人,成天站在一排排墳墓前面,什麼事也不幹,只是看著。想想就有些瘮人。
姬野看到老師,目光明顯黯淡了些。她緩步走上前,與老師並肩站著。老師的目光都沒有挪動一下,像是身邊只有無聲的空氣。
一片陰鬱的沉默。良久之後,姬野才訥訥地開口,打破了寂靜:
“老師。”
“又來看你那些搭檔?”
“最後一次了。我從公安辭職了。”
老師低低地哂笑一聲,他的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像是陰沉的雨天中烏鴉的叫聲一般。隨後他轉過身來,嘴角那巨大猙獰的疤痕扯動:
“我說過,太正經的獵人,只有兩條出路。死掉,或者辭職去民間。佐原過去是個正經人,所以死掉了。木之內也太正經,昂也太正經,佐佐木也太正經。”
老師面無表情,如數家珍地列舉著姬野曾經的搭檔的名字,沒有絲毫猶豫,流利地脫口而出。
“你不是曾認為你是例外?如今呢。”
姬野苦笑一聲。
“每個剛入職的獵人都這麼認為,我又怎能免俗?大家都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人罷了。”
“死過一次,便會無畏生死,或者更加惜命。你接近死了啊。”
“是啊。”姬野苦笑。“差點死了,又不走運地活過來了,沒賺到大家的眼淚。”
“我不會哭。”
“誰管你這老頭子。有人會為我哭就夠了。秋君會,小香織會,稚田會,小小紅會。電次君呢?大概會因為沒親到嘴而痛哭流涕吧,四捨五入也算為了我哭了。你呢?你要死了,有人會為你哭嗎?”
姬野翻了個白眼,炫耀似的說道。老師面無表情。姬野看他兩眼,嘆了口氣。
“算啦老頭子。我也會為你哭的,所以現在別擋著了。讓我放下花。”
說著姬野招手,示意紀楊也上前,介紹道:
“小香織,這位是我的……”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紀楊打斷了她,無奈道:
“只可惜,老師看不上我這個腦子太過正經的雜魚。不過——還是要向您問好。最初的惡魔獵人。”
老師的神情微微動搖,如同老樹的乾枯的表皮綻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面的內在。
“我不記得曾對你們說過這件事。瑪奇瑪向你說起過我?”
“並沒有。”紀楊鎮定自若,轉頭打量著四周。
“嫌我這個被酒精燒壞了腦子的老傢伙難看麼?”
“並不是。我曾見過您年輕時的照片,可算得上英俊無比。這裡有老鼠嗎?”
“墓地之中,有老鼠豈不是很常見的事。”
“那就算了。”紀楊聳肩,“在老鼠面前,誰敢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