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燈明忽然發現,自己的神經似乎比以前脆弱更脆弱。
從理論上說,當上警長了,從心裡上以及氣勢上,應該膽氣更足一點,為何看見一隻死烏鴉就在這裡瞎比比。
就像屠戈登布說的,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陰暗的角落中盯著他,是默恩的眼睛嗎,不是,他才不怕默恩那老東西。
他感覺的是死亡的眼睛,是冷魚,懷亞特的死亡氣息將他包圍。
他不怕真刀真槍的幹,就怕陰森的冷槍。
但他已經掉進了這種氛圍之中。
再跟費德利談的時候,費德利說,你可能會被隨時幹掉,準備好了嗎,臥底先生。
王燈明的回答是,準備好了。
就在今天,看見那隻沒事幹找自殺的烏鴉,王燈明才發現自己好像準備的沒怎麼充分,一隻烏鴉就把他弄得心裡七上八下。
他關起辦公室的房門,從櫃子中取出一支二鍋頭,幾口酒下去,很好,恢復正常的樣子,他又將白酒倒在一塊抹布上,將那扇窗戶擦了擦。
弄完這一切,王燈明上街巡邏。
街道兩邊的大樹,有的已經冒出綠色的嫩芽,空中的烏雲變得淡薄了很多,陽光從薄雲中穿出來,照在擋風玻璃。
王燈明眯眯眼,伸了一個懶腰。
經過一個小報刊亭,王燈明下去買報紙,他要一份當地的工人報,又買了一支水。
付錢的時候,王燈明嘴巴里濃烈的酒精味飄散出來,老闆找零錢的時候,笑道:“警長,你昨晚喝酒了嗎?”
王燈明笑笑,豎起拇指:“你的鼻子很靈,我前晚上喝酒了。”
坐進警車,王燈明對著自己的手掌呵口氣,酒味真的好濃。
在阿拉斯古猛鎮可沒人敢查他駕照,除非碰上督查,然而,阿拉斯古猛鎮幾十年也沒來過督查,就是反貪局的經常光顧這個地方。
王燈明在街道上例行溜了幾圈,沒啥事,將停車停在路邊一棵泡桐樹邊,兩隻腳脫了鞋子,放在方向盤上,將椅子放低,看起了報紙。
他看到一條報道,是關於費城有個警察走火的事情,說的是這個警察在調停超市疑似小偷和僱主衝突的警情中,不小心將小偷打死了,結果,那個警察被紀律委員會解除了職務,還被法院送進了監獄,兩年。
媽的,每次都負面新聞,這警察太倒黴了,有沒有正能量的新聞?
看完警察的新聞,王燈明繼續翻,議員作假,腐敗,橋樑斷裂,動物園的獅子跑路,某地刮龍捲風.....
警車沒熄火,開著暖氣,很溫暖。
看著,看著,睡著了。
他做夢了,先是夢見自己開著警車遊蕩,他進入了一個城市,荒蕪無際的城市,那似乎是戰爭後留下的印跡,到處是殘垣斷壁,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蔓藤,苔蘚四處可見,他開著警車在慢慢的行事,他想找一個人來說句話,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他看見太陽變成了血紅色,就在西邊的天空上,忽然,地動山搖,一個百米高的巨大怪物朝著他衝過來,它揮拳就朝著王燈明砸來,王燈明急忙踩著油門就跑,警車開始了生死時速,怪物猛追,那巨大的拳頭,房子那麼大,每一拳砸在地面,都是一個大坑。
警車狂奔中,忽然走進了一條死衚衕,沒路走了,巨型怪物的那拳頭一拳砸下來,就砸在警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