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如夢

楚銜月原以為呂夫人會坐在上首的，畢竟項雁山年幼失恃，呂夫人便充當了母親這一角色，將其視作自出，關懷備至，填補了他缺失的母愛。她這麼多年的辛勞，論情論理她都該坐在上首。

楚銜月抬眸往前瞟了一眼，透過薄薄的扇面，她隱約看見項仲的左側坐著一個矮矮的人影，而他自己則屈居右位。

思索了一下可能的人選，楚銜月想，此刻坐在上首的那位應當就是項家老太君了。

項家老太君自從項老太爺去世後就深居簡出，專心禮佛，別說她的親孫子了，就是兩位親兒子也好多年沒見著她人影了，她在原著裡就活的跟個背景板似的，就出現了幾次名字，到死也沒出過她的院子，更此時竟起的大早來參加她的婚禮，楚銜月有些受寵若驚。

楚銜月和項雁山拜完堂，呂夫人牽著兩人到了項家老太君跟前。

“祖母。”項雁山向項家老太君行了一禮，語氣既是激動又是拘謹，算了一算，他與祖母也有四年未見了。

項家老太君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太太，她點了點頭，望向楚銜月，拉住了她的手。

“好孩子，讓我看看你的臉。”

楚銜月便依言將團扇放下了，抬眸瞧了項家老太君一眼，又很快縮了回去，一副乖巧的模樣。

項家老太君也不知是在看什麼，她端詳楚銜月片刻，點了點頭，似乎是滿意的，“是個好孩子，雁山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說著她褪下腕間的紫檀佛珠，輕輕放到了楚銜月的手裡。

手心傳來圓潤溫熱的觸感，楚銜月掃了一眼，便知這串佛珠上了年歲，被人拿在手中日日摩挲。

項老太君竟將這樣的寶貝給了她。

楚銜月還沒來得及道謝，項老太君就雙手握住楚銜月的手，緊了一緊，像是在自言自語，“身有大運之人，天佑我項家……不枉我供佛多年……”

楚銜月聽見此語，眉角一跳，不留痕跡地打量了項家老太君一眼。

也不知項家老太君這是真的參透禪機了還是觸碰到世界本質的邊緣了，不過應當是沒有完全覺醒自我意識，不然接引部的早就叫停她的任務了。

考慮到她的這些任務的特殊性，應當不會真的叫停，而是會叫替補部的頂上項家老太君這個空缺。

拜完了堂，一行人將兩位新人送到新房，看著二人飲了合巹酒，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各自退下了。

屋內只剩下了他們兩人，項雁山越發地不自在，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又站了起來，“我、我去把燈熄了……”

楚銜月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項雁山就蹭地站了起來，三步並兩步離開了床榻，竄到桌案前磨磨蹭蹭。

楚銜月會心一笑，抬手將頭上的釵環給拆了放好，又取了溼帕將臉上的妝面擦了去。

這麼一套做下來，就是有再多的燈項雁山也該熄完了。

楚銜月回過頭，神色自如地叫項雁山過來淨面漱口。

項雁山心裡是有些緊張的，可這個年紀的少年最是好面子，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女子面前，在現如今的場合裡。

就算內裡緊張地心跳如擂，外表上他也不敢露出半分怯，裝也得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可楚銜月偏偏就喜歡看他害羞到從耳根紅到臉頰的模樣。

等項雁山過來取了溼帕，她便踮起腳尖，附在他耳畔輕聲道：“我去裡面等你。”

項雁山手一抖，手裡的帕子差點沒拿穩。

楚銜月很滿意地勾勾唇角，施施然地走了。

床幔落下前，楚銜月瞥見案桌上唯一燃燒著的龍鳳雙燭搖搖晃晃地滴落下一滴血似的燭淚。

一夜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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