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記得

十一月末，一小隊人冒著風雪從南部進入山陰城，叩開了陳大夫的房門。

第二日，楚銜月收到一封信，沒有署名，亦沒有寫收信人，只書“入甕”二字。

楚銜月看過之後，臉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食指和中指夾著薄薄的信紙在燭火上輕輕一撩，再扔到炭盆裡，信紙被火焰灼燒，在炭盆中掙扎，最終被燒得灰飛煙滅，沒能留下一星半點的字跡。

楚銜月懶懶倚著桌案，手指接連著敲著桌面，火光映在面頰上，唇角極其細微的弧度隱沒在陰影下。

既然都來找陳永新了，那就說明她當年在劉芥養傷時下的慢性毒藥已經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倒是不擔心陳永新會被懷疑或是被收買，陳永新在原著本就是劉芥的心腹，攔截者熟知原著劇情，自然不會懷疑他。至於陳永新，他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誰才能幫他復仇。

更何況，劉芥究竟還能活多久，陳永新這個神醫可再清楚不過了。

她給劉芥下的毒名為“墨心”，那是她曾經在一個古代小世界裡花了三年時間研製而出的奇毒，顧名思義，隨著時間的流逝，體內的毒素會逐漸堆積，最終腐蝕五臟六腑，就像是被墨水染黑一樣。

此毒無人能解，至少在這個世界裡，就算是在原著裡無數次妙手回春將劉芥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隱世神醫陳永新也解不了——不止是因為這是穿書人的金手指，更是因為劉芥的男主光環早在不知不覺間被楚銜月剝奪了。

“中了毒後的症狀是什麼來著……”楚銜月撐著下巴，眯起眼細細思索．

“先是偶感頭疼……再是咳嗽不止，到了現在，已經開始七竅流血。”

年輕男人跪坐在陳大夫身後，手裡捧著唾壺，將劉芥的病情事無鉅細告訴陳大夫。

陳大夫凝著眉緩緩點頭，眼睛緊盯著手中的金針，等將劉芥頭上的幾處大穴都扎完後，才回頭看了眼年輕男人手裡捧著的唾壺。

那裡面，裝的都是劉芥剛剛吐出的黑血。

“幸虧你們送來得及時，病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陳大夫面不改色地說著謊話，將自己的針袋捲起來收好，向後擺了擺手，“接下來用不著你了，郎君自去歇息吧。”

年輕男子擔憂地看了一眼榻上的劉芥，得到劉芥同意的眼神後，應了一聲諾，便放下唾壺退出去了。

船艙外，靜靜地立著一位女子，顏如皓月，風姿綽約。

年輕男子微微一愣，隨後行禮，恭敬道：“戚先生。”

戚鶯兒依在欄杆邊上看著海，海風夾著細雪吹拂著她的發與衣袖，鼻頭被凍得通紅，隨著她的吐息，白團氤氳圍繞著她的面頰。

“你倒是心細的很，”她似乎在這裡等了有一會兒了，睫毛上都落了一層霜，似乎只要她一眨眼就會簌簌落下，“我與劉郎君相識三載，都記不得這麼清楚呢。”

戚鶯兒笑著看他，歪著腦袋眨眼睛的模樣似乎是在撒嬌，又似乎是在調戲他。

年輕男子正是那日戚鶯兒在梅園亭中遇到的英俊府兵，他在面對戚鶯兒時，肉眼可見地變得侷促，“王爺命屬下隨侍二位大人身側，自然要將這些事都事無鉅細地記在心底。”

“哦……”戚鶯兒意味深長地拖長尾音，“那關於我的事，你記得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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