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五妹說，裡面戒備很嚴，而且公主寢室有條密道通向地下。她跟著妖女只下去過一次。下面是一個大溶洞，四通八達，被捕的武林同道都在那做苦力……那次她去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冶煉作坊，苦力們忙著熔鍊很粗很長的鐵棍……”

李如一邊回憶，邊比劃。張世安緊皺眉頭，與林駿對視了一眼。

“最近有機會進王宮嗎？”

“沒！……”李如一搖頭苦笑，“今天給我們兄妹三天假，三天後內堂堂主出任務，外堂選派我們跟著去，算是補交投名狀。”

“投名狀？”

李如一慘然一笑，“我們三個月前才中招魔種，沒機會幹傷天害理的事兒……雙手一旦沾染鮮血，數十年堅守的信念，恐怕會瞬間崩塌，無可挽回地踏上殺戮之路，逐漸喪失人性……我觀察過外堂那些德高望重的名宿，莫不如此，最後甘為鷹犬。”

今天是五月初六，距下次月圓還有二十來天。

林駿覺得可以冒險一試，假扮李如一，暗中破壞召武堂的行動，伺機殺傷一批內堂好手，把水攪渾，才有機會摸魚！

他把想法說了出來，隨即施展千面化骨，縮肌變骨，變成李如一的模樣——除了膚色和髮色，簡直一模一樣。

李如一目瞪口呆地望著另一個“李如一”，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似有所悟……

張世安仔細打量兩個李如一，不由拊掌大笑，“咱們已經掌握趙敏私煉煞功的證據，就此返回宗門也能交差……不過，既然有機會把水攪渾，那就試試能不能釣條大魚出來！”

第二天一早，李如一以偶感風寒為由，推掉他們五散人同遊西郊白虎山的約定，反覆交代義弟義妹不必牽掛他，盡情散心。

結拜兄妹對他的說辭雖感意外，卻並不驚訝——三個月來，他們自己也是胸懷塊壘，鬱郁難平，本想趁著難得的閒暇，五兄妹一起寄情山水，排解煩悶，沒曾想，年屆花甲的大哥最先染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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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願丟下大哥不管，更不願拂卻義兄一番心意，徒添愁意，只得去附近的天香樓為李如一安排餐食，吩咐夥計按時送餐，才依依不捨地暫離。

接下來兩天，李如一除了到點去大門取餐，哪都沒去，窩在屋裡向林駿詳細述說自己的生平往事，特別是中招酥骨魔種後，無奈遷入清遠城後的經歷見聞。

當林駿成功吸取李如一體內趙敏留下的部分武道意志，運用七情人煞驅散兩成魔種後，李如一更加積極了，恨不得將自己的前世今生一股腦傾吐乾淨。

他多麼希望時間加速流淌，讓仙門覆滅清遠王室的日子快點到來。

林駿一邊傾聽李如一自介生平時偶發的感慨，一邊將自己代入李如一的悲歡離合，兩天下來，他假扮的“李如一”，已然有了幾分李如一身上的滄桑神韻。

體貌方面，除了腹股間那塊虎紋胎記，以及左胸口的傷疤，“李如一”幾可以假亂真。

李如一拍胸脯保證，除了另外四位散人，清遠城不可能有第五個人從形貌上分辨出林駿這個西貝貨。就算他的義弟義妹，如果不看胸口那處猙獰疤痕，恐怕也難分辨真假。

張世安抽空回了幾趟張府，緊急交代張文銀暗中收集酒樓賭場裡的風言風語，期望從中尋到只鱗片爪的情報。又耗費大量心神，數次啟用梅花易數推算兇吉，只得到一句利在東方的空洞卦辭。

假扮李如一的林駿，在參與召武堂行動時，怎樣向張世安傳遞準確的位置資訊，是個大難題。他們反覆商討，卻一籌莫展。

那位內堂堂主既然修成了煞武技，一身煞功定然不弱，對法力波動必然敏感，傳音法符、定位法器之類的玩意恐怕不太好使……無奈之下，張世安遞給林駿一枚家傳保命暖玉，只要在清水縣張府百里範圍內捏碎暖玉，他家的築基後期老祖一刻鐘內必然趕到。

這純粹是在賭運氣。不過，既然利在東方，說不定就能用上。

林駿假扮李如一外出時，張世安會把真正的李如一安置到張府密室，並趕赴清遠城東北三百里外的宗門秘密聯絡點，透過那裡的傳音法陣，向宗門緊急求援。

秘密轉投煞身門的清遠王室，王宮地底溶洞裡的那些玩意——這一樁樁奇怪的事兒，就像露出冰山一角的巨大陰謀，怎麼看都不是林駿他們能壓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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