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家用一個請字,邀後生小子林駿上樓相見,既不是為了讓他立即著甲,免得夜長夢多;也不是為了見識峻州武者數百年來未曾練成的“魅隱”小神通。能讓堂堂高階器師牽腸掛肚的,除了高階寶材,還是高階寶材。
“幸運的小傢伙,除了這張變異鰍皮,你在毒鰍巢穴裡沒有發現其他寶材嗎?”蔣大家精明的圓眼盯著林駿不放,說起話來單刀直入。
她似乎覺得太過直白,不太符合自個的大家身份,斜睨微笑不語的司徒楠,補充道:“呵呵!小傢伙福緣深厚,老身自愧不如。不過,年輕意味著缺少閱歷,當面遇見自晦的神物而不識,也是常有的事兒。”
蔣大家見司徒楠收斂了笑容,蹙起了眉頭,不由精神大振——司徒妖婆的異常反應,說明他們並沒有實地檢視毒鰍巢穴。她趕緊趁熱打鐵,搶在司徒妖婆出聲前,再次說道:“小傢伙仔細回憶一下,毒鰍巢穴裡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或東西?”
司徒楠欲言又止。她暗自惱怒:怪只怪自己懾於蔣大家的名頭,一心想著先把製作成功的寶甲收入囊中,再去毒鰍巢穴裡耙梳……沒想到堂堂蔣大家如此不要麵皮,竟搶先挑破巢穴尋寶的事兒。
這樣也好,退一步海闊天空,憑將作谷蔣老妖婆的名頭,起碼不用擔心其他勢力覬覦巢穴裡可能存在的寶物。
林駿瞄了眼恢復如常的司徒楠,垂首沉思片刻,決定如實稟告:“毒鰍巢穴其實是一處口闊底窄、四五百丈深的水澗,澗底生有綠藻。晚輩擊防毒鰍後,上上下下探查了好幾遍,空無一物。不過,水澗四壁和底部的黑巖,冰涼如鐵,堅硬無比,晚輩全力施展碎星指打在上面,難以破壞分毫;另外,水澗周圍千丈內皆為焦土……”
“楊谷主的推測真準!”蔣大家興奮得雙目放光,陡然拔高聲量,說:“事不宜遲,現在就去看看。倘若有所收穫,咱們五五均分,如何?”
“蔣大家敞亮!”司徒楠淺笑兩聲,道:“可是,假如真有所獲,咱們私下均分,白堂主那裡不好交差呀!”
“楠姐姐過慮了。毒鰍巢穴是小友在拓荒令釋出前發現的,和白蘭花沒有任何關係。”蔣大家聞聲會意,卻毫不在意。
“好……吧!”司徒楠似乎放下擔心,頷首不語。
蔣大家立即起身,示意她和林駿跟著下樓,腳不停歇地交代張姓弟子好好招待王陵他們,又呼來兩名精明強幹的弟子充當隨侍。
剛踏出門,她便拿出一件小巧飛艦,又隨手翻出十枚嬰兒拳頭大的透晶,迅速卡入凹槽,一陣“咔嗒”聲響,飛艦神奇地放大百倍,一艘十來丈長、酷似鷹隼的飛艦安靜地躺在眾人面前。艦身中部雕刻了一副魔神補天圖,圖邊還刻有一行優美碩大的字:煞身門將作谷蔣……
蔣大家客氣地邀請司徒楠同她一同登艦,又示意林駿和兩名隨侍快步跟上。林駿只來得及對王陵他們揮了揮手。飛艦一聲呼嘯,在師存武三人或驚訝或渴慕的眼神中,閃入暮色。
蔣大家的飛艦,與林駿之前乘坐的歸元宗靈梭很不相同。最明顯的不同之處是,靈梭四壁在飛行中會變得水晶般透明,而身處飛艦中的林駿,卻看不見外界景觀。除此以外,靈梭內部處處精雕細琢,佈置的富麗堂皇。飛艦內部卻不飾雕琢,平整素淨。如果說前者像盛裝打扮的富家女,後者則是清妝淡雅的小家碧玉……
“林小友快來指路!”
蔣大家的招呼,打斷了林駿的遐想。他愣了愣,見與司徒楠一起端坐艦首的蔣大家,正在朝他招手。
林駿上前一禮,按照蔣大家的吩咐,對準面前的水晶球釋放武道意志。
“噌……”眼前突然亮起一張閃亮圖畫。
“不必驚慌,此乃東荒堪輿圖。綠點就是咱們所在的情慾飛艦,紅點所在的杏花狀圖案,指的是禿巖谷。”林駿耳旁響起蔣大家自信滿滿的嗓音,“東邊形似牛首的圖案,自然是牛首山。兩者之間的狹長地帶,則是龍解塬。你只需用武道意志在龍解塬堪輿圖上標出毒鰍巢穴的大致位置,情慾艦便會自行前往。”
自動尋路的飛艦?!林駿心動極了。他努力將東荒堪輿圖刻進腦海。雖然,它並不算完美——禿巖谷東邊的暘林只標出三分之一區域,碧落崖更少,只標出七八個貌似礦脈的點,其他區域彷彿陷入一片迷霧中——都是峻州武者尚未踏足的區域。
可代表牛首山、龍解塬和禿巖谷的圖案上,卻標註得密密麻麻,異常清晰:一個個形象鮮活的化妖影象,表示那裡是它的巢穴;白亮亮的透晶影象,搭配言簡意賅的描述,讓人立刻知曉這裡或出產寶藥,或是一座某某礦脈……方便極了。
沒想到,禿巖河的發源地附近竟然有一處陰屬性煞坑!林駿瞪大雙眼,使勁盯著一處藍色方塊狀圖案,恨不得一口把它給吞嘍。
蔣大家見林駿發呆,心中不快,蹙眉催促道:“小子看不懂堪輿圖嗎?”
“小年輕閱歷淺,初次看見如此奇妙之物,發呆變愣很正常。”司徒楠緬懷道,語氣幽幽:“七十年前,振武第一次帶老身回獸王殿拜見梁殿主時,殿主正在觀看聖武堪輿圖。老身何幸,竟被殿主准許一同觀看。那是我第一次觀看奇妙的堪輿圖呢,呆傻了老半天,事後常被振武拿出來取笑……唉!光陰似水不可留呀。”
“楠姐說的在理……唉!只可惜驚才絕豔的振武師兄……不過,師兄求仁得仁,老身打心裡佩服!”蔣大家聽到梁殿主和司徒楠亡夫梁振武大名,同樣目露緬懷之色,陷入回憶。
艙內靜了下來。林駿乘機思索片刻,默默計算毒鰍巢穴的大致方位,又用武道意志在龍解塬狹長的圖案上標出一個小圓圈。
就在這時,蔣大家回過神來,見林駿完成標記,便用武道意志啟動水晶球——方位儀。飛艦似乎顫抖了兩下,猛地加速,朝龍解塬南部偏西的方向,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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