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方圓的陰陽煞谷裡幾乎見不著人。——反正林駿在裡面走了半個時辰,除了滿頭大汗的王雙成,只看見如招魂幡般接天飄蕩的黑色旋風。
據王大哥介紹——當林駿如此稱呼他時,心跳如鼓的王雙成幾乎立即色變。由不得他不色變。
今個一大早,他的親叔叔——楊谷主的大管家,陰陽煞谷管事王大南——匆忙把親侄子從被窩裡拽起來,吩咐他隨侍谷主新收的親傳弟子:“給老子使出吃奶的勁,把少主伺候舒服嘍!”想起臨行前叔叔的殷殷教誨,或者說,斬釘截鐵的命令,騎虎難下的王雙成欲哭無淚。
他記得清清楚楚,當他滿臉漾笑地詢問林小公子有何打算時,對方只簡單回了句:逛逛聞名遐邇的陰陽煞谷。
“逛?”那會兒,忙不迭趨前引路的王雙成,心裡笑翻了天:不知天高地厚的雛兒!那一刻,王雙成幾乎立刻認定外面的閒言閒語是真的:這小子絕對是靠家族蔭庇,才得以成為楊谷主的親傳弟子——陰陽煞谷眾多內門弟子的眼中釘!
然而,心生鄙視的王雙成怎麼也沒想到,僅僅一個時辰後,他心裡的碎碎念就來了個“猛回頭”:林小公子的修為真真不凡!那些流言蜚語絕對是瞎幾把造謠!
二個時辰後,當他們跨進黑色旋風圍起來的煞谷內圈,預備進階煞氣鍛骨的王雙成,不得不全力運功,抵擋無處不在的陰陽煞氣。
此刻,他的那張滿月大臉,宛如燒紅的烙鐵,掛滿圓臉的大顆汗珠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蒸汽……他實在支撐不下去了。
“小……公子,日頭不早了,今天是不是先回去,以免……以免谷主見不著您……著急呀!”
耳邊響起王雙成斷斷續續的嗓音。林駿收回成王作祖的遐思,抬眼望了望尚未升上中天的日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便秘般的王雙成,心下了然,不由笑道:
“谷主……師尊和門主正忙著穩固剛遷移回來的靈石礦脈,兩個月後才回谷……哦,對了!他老人家臨走時特地吩咐,讓我自個選地方閉關修煉……唔!我看這裡就很好,麻煩老哥先回去,替我向王管事備個案,再幫我提前支取今年的親傳補貼,換成玄級培元丹藥,可好?”
“嗯?……”焦躁難安的王雙成聞言愣了愣,機械複述林駿的吩咐:回去備案……提前支取補貼……玄級丹藥……旋即大喜過望:“沒問題,您就放心吧!”
轉身狂奔之際,王雙成像是想起了什麼,忽又轉回身來,輕聲問道:“公子打算在這裡閉關?留您一個人在這兒閉關,俺……俺不放心吶!”
林駿有些詫異地拿眼打量滿臉真誠的王雙成。他眼神一閃,掏出一塊書玉貼上額頭,又將書玉遞給滿眼期待之色的老王,笑道:“有書玉為憑,王大哥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
望著一溜煙跑向安全地帶的王雙成,林駿忍不住莞爾一笑。半晌後,他舉目四望:萬里無雲的青空,熾烈的驕陽,被焦黑險峻的環形山頑強阻隔,下拉的視野裡塞滿單純的焦黑色。
他再次抬眼看天,大致分辨方位:煞谷唯一的出入口位於西南角。他和王雙成從入口處一路走來,只在入口附近的山壁上,看見數百間人工開鑿的“窯洞”——化晶室。
路過密密麻麻的化晶室時,老王驕傲地介紹說:陰陽煞谷的內門弟子,十之八九都是入品的化晶師。他還炫耀過:煞谷內圈某處矮丘上,還有二十來間專門為高階化晶師準備的大型化晶室。
嗯?就是前面不遠的矮丘?!
林駿三步並兩步,跳上三百來丈高的小山丘。比起高愈萬仞的環形山,腳下這座矮丘的確不怎麼起眼。至於王雙成大吹大擂的化晶聖地——煞身門唯一一位化晶大師的專屬化晶室,即楊谷主的閉關地,他卻始終沒能發現它。
算啦!以後有的是機會見識師尊的專屬化晶室。眼下,林駿打算先在矮丘上找個僻靜的大型化晶室閉關。
沿著墳包似的矮丘轉了一圈,也把二十三間大型化晶室看了一遍,全長得一模一樣。林駿在每間化晶室前都靜立片刻,側耳傾聽,確定它們都是空的。